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
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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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比爾拿出幾塊幹肉和10塊大餅乾。司務長讓旅伴們吃這種伙食,臊得臉發紅。但大家吃得很香,連女客也如此,雖然海浪顛簸得使人作嘔。又急又淩亂的浪頭,顛來撲去,木筏動盪不安,有的人簡直認為木筏觸礁了。纜繩拉得十分吃力,每隔半小時,門格爾叫人放長一英寸,讓它松鬆勁,唯恐繩索拉斷,木筏順海流漂走。所以門格爾十分焦急,無論是纜繩斷了,還是錨滑了,都不得了。 夜快到了,太陽連著倒影,一片鮮紅,在地平線後面下沉了。渺渺的水波在西方炫耀著,閃爍著,象鋪著流動的銀片。一眼望去,只有一個黑點在茫茫中顯出來,那就是麥加利號的殘骸,擱淺在沙灘上,一動也不動。 從短暫的黃昏到夜幕的形成,只幾分鐘的時間。不一會兒,那片橫亙在東面和北面的陸地就在夜影沉沉中溶化了。 這些受難人擠在這個狹小的木筏上,真是愁苦萬分!他們有的睡了,迷迷糊糊,又焦又急,作著惡夢,有的根本一夜未合眼。天亮時,大家起來活動一下筋骨,個個疲憊不堪。 隨著海潮的回漲,風又從海上吹來。正是早晨6點鐘,時機緊迫。門格爾趕快佈置啟航,命令起錨。不巧,又出了點問題,因為錨嵌在沙裡太深了,儘管木筏裝有滑車,怎麼也拔不起來。 門格爾急於啟航,索性叫人砍斷了纜繩,犧牲了錨,讓它永沉海底了。但是,若是這次漲潮不能把木筏送到岸邊的話,中間就不能再停泊了。 帆又張起來了,木筏慢慢向陸地浮去。遠處淺灰色的黑影,在晨曦照耀下出現在天空。途中有許多礁石,都很巧妙地避開或繞過了。但目前海風不穩,要想靠岸似乎不那麼容易。 在9點鐘的時候,距陸地不到一公里了。岸的外圈到處是沙灘,灘邊很陡,必須在沙灘中找個靠岸的地方才成。風又漸漸衰弱,後來又停息了。帆面癟癟的,拍著桅杆,反成了木筏的累贅。門格爾叫人把它落下來。現在,只有靠漲潮把木筏送到岸邊了。而且,方向無法控制,大面積的海藻又阻擋著前進。10點鐘,門格爾看見木筏差不多不動了。這時,離岸近在咫尺了,想停泊吧,又沒有錨。但又恐怕落潮,木筏又被拖回大海裡去。門格爾急得團團轉,舉手無措。 幸運的是,忽然一撞,木筏停住了,原來擱淺在一個離岸只有25英寸的沙灘上。 幾位男客跳到水裡,把木筏用纜索牢固地系到旁邊的礁石上。兩位女客由大家高高舉起,遞送上岸,連個衣角都沒濕。不一會兒。這支旅行隊連同武器、糧食都上了新西蘭那駭人的濱海地區了。 爵士很想一會兒也不耽擱就沿著海岸向奧克蘭前進,但是,從早晨起,天空佈滿了烏雲,下了木筏之後,開始下起雨來。因此,上路是行不通的,必須找地方避一下雨。 正好,威爾遜在海邊找到一個被海水侵蝕而成的溶岩洞。大家帶著糧食和武器鑽了進去,他們把以前被海水打進來的成堆的幹海燥,作為天然床鋪,將就著躺下休息。洞口有幾塊幹木材,點著火,大家烤幹了衣服。 門格爾船長原以為雨來得快,停得也快,誰知一下就是幾個鐘頭,風猛烈地吹著,大家只好耐心等待著。沒有交通工具在風雨裡跑,只有瘋子才做得出來。而且畢竟離奧克蘭不算太遠,不過幾天路程,只要土人不擾亂,遲個一天半天的沒什麼關係。 大家在休息的過程中,談起了新西蘭的戰事。但是為了瞭解並正確估計這些遇難者所面臨的嚴重局勢,必須先知道這次北島上流血鬥爭的經過。 自從1642年塔斯曼到達庫克海峽以來,新西蘭人雖然常和歐洲船隻來往,卻始終在島上過著自由生活。沒有一個歐洲國家想佔領分佈在太平洋上的島嶼。後來,一些傳教士,特別是英國的,引誘新西蘭的酋長們伸著脖子接受英帝國的枷鎖。被矇騙了的酋長簽署了一封信,給維多利亞女王,要求她的保護。但眼光長遠的酋長感覺此事不妙,其中一個,曾預言說:「我們丟掉我們的土地了;從此,這地方不再屬我們。不久,外國人要來佔領它,我們將變成他們的奴隸。」 不錯,在1840年,軍艦先驅號開到依卡那馬威島北部的群島灣。艦長霍伯遜下船到了科羅拉勤卡村。全村村民被喚到耶穌教堂開會,會上宣讀了英國女王的委任狀。 第2年1月,新西蘭一些主要酋長來派亞村英國外交人員的住宅裡開會,霍伯遜想降服他們,說他們現在權利得到了保護,又擁有了自由,土地應該賣給英王了。起初,酋長們意見分歧很大。但這些頭腦簡單的酋長經不起花言巧語和金錢的誘惑,領地最終還是被承認了。從1840年起,到鄧肯號離開克萊德灣那天止,這段時間的局勢,沒有巴加內爾不知道的,他打算毫不保留地講給旅伴們聽。 「以前,我曾說過,新西蘭人是勇敢的,雖然他們作了短時期的讓步,但在以後的抵抗的過程中顯出了他們的奮鬥不息的精神。毛利族各部落都是一個大家族,他們推選一位酋長,對他們絕對的服從和尊敬。這個民族的人身材高大,頭髮平滑,驍勇善戰。曾經有過一個著名酋長,叫作奚昔,賽過法蘭西古代的名將魏森傑托利。現在,在依卡那馬威島戰爭一直未間斷過,由威廉·桑尊遜在率領部民們作保衛鄉土的鬥爭。 「英國人不是已控制了新西蘭的各主要據點了嗎?」門格爾問。 「當然控制住了,」地理學家回答,「自從霍伯遜艦長實行佔領以後,做了島上的總督,先後在地理條件較好的地區先後建立九個殖民區。總人口共計十八萬三百四十六人,許多重要的商業城市也在各地出現。在北島上有新普利默斯、阿呼昔利、惠靈頓等城市,都很繁榮,常有船舶往來。在南島上,有號稱新西蘭的花園、賽過法國蒙伯烈的納爾遜,有庫克海峽上的皮克敦,有克賴特徹奇、英佛加爾給爾、都內丁。所有這些城市都有各自的特點,使你無法評判他的優劣。而且,這些城市並不是幾個木棚湊成的,也不是土人的村落,而是現代文明城市,有碼頭,有教堂,有銀行,有船塢,有植物園,有風土研究所,有報館,有醫院,有慈善社團,有神學院,有幫會組織,有俱樂部,有合唱團,有劇院,有萬國展覽館,和倫敦和巴黎沒什麼兩樣。今年,全世界的工業品都送到這吃人的國度裡來展覽,也許此刻展覽已經開幕了!」 「怎麼,跟土人打仗的時候還會開展覽會嗎?」海倫夫人驚奇地問。 「英國人才不在乎戰爭呢!」地理學家又說,「打仗並不使他們恐慌,他們一面打仗,一面開展覽會。甚至他們有時在新西蘭人的槍口底下修鐵路。」 「他們之間的鬥爭現在如何了?」門格爾問。 「我們離開歐洲已有六個月了,出發後的事情很少知道了,不過,穿過澳大利亞時,從報紙上讀到一點消息,說北島上打得仍很激烈。」 「這場戰爭究竟從何時打起的呢?」瑪麗小姐問。「土人第一次起義是在1845年,這次戰爭起於1863年底。但是,在這以前,毛利人早就想擺脫英國人的殖民枷鎖了。部落把老巴塔陀捧出來做國王,把他在隈卡陀江和隈帕河之間住的村子作為新王國的京城。不過這個國王是一個刁猾而膽小怕事的老頭,他手下有個首相,卻精明強幹。這個首相就是威廉·桑普遜,他已成為這場戰爭的中心人物。他的才能表現在組織軍隊的能力上,在他的建議下,一個塔臘基省的酋長把許多零散的部落在統一口號下集中起來;另一個隈卡陀的酋長組織了一個保障公眾利益的組織——土地大同盟,目的在於阻止土人把土地賣給英國政府。英國政府報紙刊摘了這令人震驚的消息,政府對此表示極為憂慮,同時,土人的戰鬥水平也提高了,雙方矛盾尖銳起來了,一觸即發。」 「那麼,又是如何觸發的呢?」爵士問。 「說來話長了,一個土人在新普利默斯附近有5000畝土地,賣給了英國政府。但是,經紀人來丈量時,酋長金吉提出抗議,不賣了。並在土地上安營紮寨,日夜守衛。幾天後,高爾德上校帶兵硬佔領此地。於是,一場民族自衛戰爭打響了。」 「毛利部落士兵多嗎?」門格爾問。 「近百年來,毛利族人口大大減少,現在兩島合起來也不過9萬人,其中3萬名戰士還可以和他們的對手周旋一陣子。」 「他們這樣抵抗,後來勝利了沒有?」海倫夫人接著問。「勝利了,夫人。他們英勇善戰,連英國人都不得不嘆服。新西蘭人善打遊擊戰,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專搶移民財產。卡莫龍將軍率領部隊在叢莽中搜索,很感棘手,1863年,毛利人在一次戰鬥中,居然佔領了隈卡陀江上游的一座要塞。這要塞地勢險要,建築在一個陡峭的山頭上,外面有三道防線。毛利族的許多酋長號召人們保衛家鄉,並預言將來一定會消滅那些『白皚卡』(白種人的代稱)。卡莫龍將軍3000部下,個個殘無人性,殺氣騰騰,俘虜沒有一個生存下來的。威廉·桑普遜指揮2500名戰士。後來增加到8000。在戰爭最艱苦的時候,婦女也加入進來。不過這支隊伍終於失陷了,但是,已成一片焦土。在戰鬥過程中,湧現出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有一次,400個毛利人守在俄拉幹堡壘裡,被卡來將軍帶著1000人包圍了。他們既無吃的,又無喝的,但絕不投降。最後,他們殺出一條血路,逃往沼澤地帶去了。」 「英國人佔領隈卡陀縣,」孟格問,「是不是該結束這場戰爭了?」 「怎麼會呢?英國人不訓服新西蘭土人,不會甘心的。這次離開巴黎時,聽說總督接受了塔蘭伽各部落的投誠,允許他們保留四分之三的土地。又傳說起義領袖威廉·桑普遜也想投降。這純粹是一派胡言,事實正相反,可能這正義的聖戰會更激烈地更有組織地進行著。」 「照你的說法,這場戰爭將在塔臘納基省和奧克蘭省展開嗎?」爵士問。 「我想是這樣。」 「這不正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 「沒錯,我們登陸的地方離科依亞港幾公里遠,港上一定高懸著毛利人的國旗。」 「那麼,我們往北走妥當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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