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八五


  爵士的話似乎是鄭重其事地說的。這越發使可敬的地理學家心裡難受了。但是爵士一說完就和船長到牛車那邊去了。

  這時,艾爾通和那兩名水手正設法在稀泥中怎麼把牛車拉出來。把牛和馬套在一起,用盡氣力拉,皮條幾乎拉斷;威爾遜和穆拉地在旁邊推車輪,但是,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濟於事。

  粘泥漸漸幹了,咬住了車輪,就仿佛水泥鑄鋼筋一般。

  船長叫人向車輪底下潑水,以減小它的粘性,但也是徒勞無益。人和牛馬又用勁拉了一陣,漸漸疲憊了,不得不停下。除非把車子的部件一點一點地拆下來,否則,是沒有希望的。然而,拆車的工具又沒有,要拆也沒辦法。

  這時,艾爾通一心想把牛車拖出泥坑,又鞭策牛馬再來嘗試一次。爵士卻制止住了他。

  「夠了,別拉了,」他說,「這是我們僅有的兩頭牲口了,如果繼續趕路,一個馱兩位女客,一個馱行李,還是大有用處的。」

  「那也好!」艾爾通不甘心地解下了累得有氣無力的牲口。「現在,朋友們,我們都回帳篷,研究討論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吧!」爵士說。

  過了一會兒,旅伴們吃完早飯,恢復一下精神,便開始討論了。

  首先,要測定一下宿營地點的準確方位。這任務自然非巴加內爾莫屬。他仔細計算了一下,報告說,現在旅行隊在南緯37度東經147度53分的地方,在斯諾威河岸。

  「吐福灣海岸的準確經度是多少?」爵士問。

  「150度。」

  「那兒,兩地相差2度7分,合多少公里?」

  「合120公里。」

  「離墨爾本呢?」

  「至少320公里。」

  「好了,現在位置、距離已搞清楚,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大家一致主張,立刻向海岸出發。海倫夫人和瑪麗小姐保證每天走8公里路,她們面對現實,並未膽怯。

  「海倫,你真不愧為旅行家中的英雄豪傑,」爵士對夫人說,「但是,我們是不是有把握一到吐福灣就可以找到我們所需要的一切呢?」

  「毫無疑問,沿途方便得很,」地理學家回答。「艾登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城市,那裡與墨爾本交通很便利。還有,我們再走50公里,到維多利亞邊境上的德勒吉特城,可以在此購買糧食,並且可以找到交通工具。」

  「爵士,鄧肯號怎麼辦呢?」艾爾通問。

  「現在命令它開到吐福灣,不正是時候嗎?」

  「你覺得怎樣,門格爾?」哥利納帆問。

  「我覺得不應該急著叫鄧肯號啟航,」門格爾想了想,回答說。「將來會有時間通知大副奧斯丁的。」

  「是的,很顯然是來得及的。」地理學家又補充一句。

  「而且,不要忘記,4~5天之後,我們就可以到達艾登城。」船長又說。

  「4~5天!你可不要將來後悔失言,就是15天或20天到了,便不錯了。」艾爾通搖頭接他的話。

  「走120公里要15天或20天嗎?」爵士問道。「至少是這樣,前面是維多利亞最難走的路,是一片荒郊,據『坐地人』講,什麼也沒有,荊棘遍佈,根本不可能在那裡建立牧站。要過去,非得拿斧頭或火炬開路,請你相信我,欲速則不達。」

  艾爾通說得順理成章。斬釘截鐵。大家望望地理學家,他似乎同意水手長的說法。

  「就算有這麼多困難,」船長說,「15天后,我們再給鄧肯號發命令也不遲啊!」

  「但是,主要障礙並不在路上,而是過斯諾威河,很可能還要等河裡的水落下去,」艾爾通又補充一句。

  「非要等水落嗎?難道我們就找不到一個淺灘?」「船長先生,很難找到。」艾爾通回答,「都賴我們運氣不好,在這個時期,遇到這樣急的河水,很少有的事。」

  「這條斯諾河很寬嗎?」海倫夫人問。

  「又寬又深,夫人,」艾爾通回答,「寬大約16公里,水流湍急。最好的游泳健將也難說能安全過河。」

  「我們砍棵樹,刳一刳,做個小船,漂過去,不成了嗎?」小羅伯爾毫不懷疑有什麼問題地說。

  「你真行,不愧為格蘭特的兒子!」巴加內爾誇獎兩句。「小羅伯爾說得不錯,我們最後的『看家本領』只有這一樣了。我覺得用不著再浪費時間作無意義的討論了,」船長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覺得如何?」爵士問艾爾通。

  「要是沒人來幫忙的話,一個月後我們還是留在河邊。」「那麼,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門格爾問,臉氣得通紅。

  「有,只有鄧肯號離開墨爾本到東海岸來!」

  「你老是叫鄧肯號啟航,難道它到了吐福灣,我們就沒有困難了嗎?」

  艾爾通並未立刻回答,想了一會兒,支唔其辭地說:「我並不是堅持我的主張,而是我的主張對大家都有利。如果閣下下了命令要走,我隨時準備出發。」

  他說完交叉著胳膊,看大家的反應如何。

  「你怎麼這樣說話?」爵士說,「有意見,你儘管提,我們可以討論。你主張怎麼辦?」

  艾爾通以鎮靜而滿懷信心的語調說了下面一番話:

  「我們現在既然毫無辦法,也不想去斯諾威河那邊冒險,那麼我們就應該等人家來幫助,而幫助我們的人只有向鄧肯號上找人。因此,我們暫住此地,幸好糧食還充足,派一個人去給大副奧斯丁送信,叫他把船開到吐福灣來。」

  大家對這突如其來的建議,都十分驚訝。船長顯然不同意。

  「在派人去送信的時候,」水手長接著說,「萬一斯諾威河水勢減小,我們可以找個淺灘過去,萬一要坐船過去,我們也有時間做木船。以上是我的建議,請諸位考慮。」

  「好的,你的意見的確值得好好考慮一下,」爵士說,「這個計劃最大毛病就是要耽擱我們的行程,不過它可以使我們休養生息,避免一些可能會發生的危險。大家意下如何?」「請你也說說,少校先生,」海倫夫人這時插嘴說。」你怎麼變得沉默寡言了。」

  「既然點名叫我,」麥克那布斯回答,「我坦誠地說,我覺得艾爾通是個又聰明又謹慎的人,我完全同意他的建議。」

  大家沒有料到少校為什麼這樣爽快,以前他總是反對艾爾通的計劃。就連艾爾通這時也感覺到有點奇怪。本來其他人都準備支持水手長的建議的,經少校一說,他們自然毫不猶豫地贊成了。因此,爵士在原則上採用了艾爾通的建議。

  「為穩妥起見,我們應該暫時停留一下等人家送交通工具來嗎?」爵士又補充一句。

  「我覺得這樣比較穩妥,」船長回答,「如果我們過不去這條河,送信人也過不去啊!」

  大家又看看艾爾通,他象有絕對把握似的微笑了一下。

  「自然會有辦法!」艾爾通說。

  「有什麼法子?」船長問。

  「只要回到由盧克諾通往墨爾本的那條大路上不就成了嗎?!」

  「徒步400公里嗎?」門格爾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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