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
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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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0號那天,行人終於到達山峰,海拔大約600米。「遠看是山,近看成川」,用這句話形容阿爾卑斯山的山頂再恰當不過了。地勢坦蕩,四周沒有什麼障礙物,一眼望得很遠。北邊是奧美奧湖,湖面波光粼粼,水鳥漂浮在上面。湖的那邊就是低平的墨累河流域的沖積平原。南邊展開著象綠色地毯般的草場,那裡的地層含金豐富,有茂密的原始森林。那裡的物產、河流和動植物,到目前為止,大自然仍是它們的主人,倘未受到人為的破壞。聳立著的阿爾卑斯山脈就是「文明區」和「原始區」的分界線。這時,太陽西斜,幾道陽光穿過西邊天空的彩霞,把大地照得鮮豔奪目。相反,在山脈北陰的一面,顯得一片蒼茫,只有陰影在晃動,仿佛山南的夜幕拉開得特別早。不一會,整個山南面便沉淪在夜影之中。行人們處在兩種境地的分界線上,很生動地看到光明與黑暗的對比。他們放眼望去,看看那茫茫的幾乎全陌生的地面,心中不免又引起一種愁絲。 當晚,他們露宿山頂。第二天一早,開始下山。下山路走得快,但是,半路遇到一場來勢兇猛的冰雹,逼得他們退縮在一塊大岩石下面。那不是一般的小雪珠,有冰磚那麼大,從烏雲中直沖下來,就是石炮所發出的石塊也沒有那麼急。巴加內爾頭上被打了兩個大包,車篷也被打了好幾個洞,那種尖棱棱的冰塊,有時竟嵌到樹皮裡面。要想不被打得頭破血流,非等冰雹停了再走不可。一個小時過後,冰雹終於停了。旅行隊又在傾斜的岩石上緩緩地移動起來,地面濕漉漉地,岩石溜滑。 老牛破車一路上搖搖晃晃,吱吱啞啞地叫著,有幾處已脫了榫,不過整個車身還算結實。傍晚,他們下了阿爾卑斯山的最後幾個階梯,來到一棵棵孤立的杉樹林中。前面的路一直通到吉普斯蘭平原。阿爾卑斯山脈總算平安翻越,晚上照例宿營。 一夜無事,第二天又上路了,大家都興高采烈,精神煥發,都恨不得一下子找到目標,和格蘭特船長團聚。只有到達太平洋海岸,才有可能找到失事船員們的蹤跡,在吉普斯蘭這塊平原上找,是無濟於事的。所以,水手長艾爾通催促爵士下命令給鄧肯號,叫它開往太平洋沿岸來,以便於尋訪。因為這裡有條盧克諾能往墨爾本的大路,交通便利,依他的意思,現在就派人。 水手長的話似乎有道理。地理學家也勸爵士接受此條建議。他認為叫遊船開來,的確有幫助的,他並且補充說,過了此地,就難說再有通往墨爾本的大路了。 爵士猶豫不決,要不是少校持反對意思,或許他就接受了。但是麥克那布斯說,旅行少了艾爾通,靠近海岸的路途他最熟悉;萬一發現尋防線索,要追蹤尋找,非有水手長在內不可。而且他還能指出不列顛尼亞號的失事地點。 因此,少校的建議也有道理,船長同意這種意見,並支持他。門格爾的理由是:從吐福灣派人要從這裡近得多,不必穿越320裡的荒野。最後,大家決定到吐福灣再作打算。艾爾通仿佛有些失望,麥克那布斯瞟了一眼,但並未說什麼,他習慣把看到的一切放在肚子裡。 吉普斯蘭平原地勢平坦,由東往西微有點傾斜。一眼望去,遍地稀疏的木本含羞草、桉樹,各種膠樹,打破了景色的單調。大花胃豆頭的灌木,開著鮮豔的花朵;幾條不那麼引人注意的小溪中長滿了蒲草,河水兩岸開滿蘭花。河水淙淙,很淺,人們徒涉淺灘而過,成群的鴇鳥和鸝鶓在遠處看見人就逃,樹林中的袋鼠,蹦蹦跳跳的就象動畫片中的小木偶。這時,旅行隊員們並沒有心思打獵,因為他們的馬匹吃不消,已瘦得皮包骨頭。 而且,天氣悶熱,人畜難以忍受。他們什麼也不想,只想快點前進。有時艾爾通對牛的喝吆聲打破這片沉寂。 從中午到下午2點,他們穿過一片奇怪的鳳尾草叢。雖然好影猶在,他們卻無心觀賞。這是一種象樹一樣的草本植物,足有3米高,正開著花。人馬都在那柔軟的細枝下走過。在這些固定的大傘的蔭庇下,行人還是比較滿意的。特別是地理學家喜形於色。老是發現讚歎聲,沒想到驚起大群的鸚哥和鸚鵡,頓時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嘖嘖聲。 巴加內爾正在得意之時,忽然從馬上搖搖晃晃,和門板一樣倒下來了。難道是由於天熱,他頭暈了嗎?大家都奔來相救。 「巴加內爾!巴加內爾,怎麼啦?」爵士叫著。「沒什麼,朋友們,我沒有馬騎了,」地理學家笑笑說,把腳從馬蹬上褪出來。 「難道你的馬也死了?」 「沒錯,說死就死了,和穆拉地的馬一樣。」 這時,爵士、船長、少校都來檢查這匹馬的死因,仍毫無結果,它已經咽氣了。 「這事真怪,」門格爾說。 「是呀,怎麼回事呢?』少校也嘰哩咕嚕。 這次意外事故的發生,開始使這一行人不安起來。因為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想要補充馬匹是不可能的。要是這些馬都得了馬瘟,他們就無法繼續前進了。 真是禍不單行,這天還沒到傍晚,威爾遜的馬也死掉了,並且這次更嚴重的是倒下了3頭牛。「馬瘟」似乎也已成為事實。這樣一來,拉車的和人騎的牲口乘下3頭牛和4匹馬了。 問題很快嚴重起來。騎馬的人,沒了馬還可以步行,許多「坐地人」就曾步行穿過這帶荒區。但是沒有了車,兩位女同胞怎麼辦呢?這時離吐福灣還有200公里路呢,她們能走得過去嗎? 船長和爵士很著急,他們檢查了一遍剩下的牲口,想法防止再發生意外。但沒有發現任何不良跡象,甚至一點細微的毛病也沒有。每個牲口都是好好的,他們還可以經受長途跋涉的辛勞。但願那離奇可怕的瘟疫到此為止,牛馬不要再倒下了。 雖然,大家被這種怪現象弄得莫名其妙,但又開始前進了。沒馬的人走累了就輪流地坐會牛車。這天行動緩慢,共走了16公里路。晚上,停止行軍的信號一發,大家都馬上睡下了。這一夜在高大前鳳尾草叢中度過,沒有什麼麻煩,龐大的蝙蝠在草叢中飛來飛去,當地稱它們為」飛狐」。 1月13日,一天平安無事。牲口倒斃事件沒有再發生,大家總算松了口氣。牛馬各做各的事,精神也很好。海倫夫人的客廳裡最為熱鬧,因為來坐的人多了。30度的氣溫熱得大家感到有喝冷飲的必要,所以司務長奧比爾忙個不休。在這個時候,蘇格蘭啤酒最為暢銷。大家都讚揚巴克來酒廠的老闆是大不列顛最偉大的人物,甚至比英國名將威靈頓還要偉大,因為威靈頓再偉大,也造不出這樣的好酒來。地理學家喝的酒多,話也多,談論古今洋洋灑灑喋喋不休。 這一天一開始就很順利,看樣子必然會順利到底的。大家一口氣走過一片高低不平的紅土地帶,足足有25公里的路。他們計劃在傍晚趕到那條在維多利亞南部流入太平洋的斯諾威河,在它的河邊宿營。不久,牛車就走在黑土層的平原上,路的一邊是荒草,另一邊是長滿花胃豆的田野,天晚了,天邊出現了一道霧氣,那裡奔流著的斯諾威河。大家快馬加鞭,就在一個土丘後面,大路的轉彎處露出一片森林。艾爾通趕著牛車穿過那參天古林,在離斯諾威河不過半公里的路上,忽然牛車掉到沼澤中,一直陷到車軸。 「後面的人當心!」艾爾通趕快回頭說。 「當心什麼?』後面的人問。 「牛車陷到沼澤中了。」他一邊抽動鞭子,憑那幾頭牛的力氣,車子紋絲不動,而且越陷越深。 「我們就在這裡宿營,等到明天,再把車子拉出來吧!」水手長回頭說。 爵士同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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