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五六


  「那麼,我們開始吧,」那位地理學家提高嗓門,「女士們,先生們,請你們裁判。你,小羅伯爾,做計數員。」哥利納帆夫婦、瑪麗、羅伯爾、少校和船長,都樂起來了,急等著這次爭辯的結果。成為這次爭辯中心的是大洋洲,正是鄧肯號要去的地方,這時,來談談它的歷史,再合適不過了。因此,大家請巴加內爾立刻開始顯示他的記憶力。

  「記憶之神尼母辛啊!」他開始高聲叫道,「司文藝女神的母親,給予我——你的忠實虔誠的崇拜者以靈感罷!在250年前,朋友們,誰不曉得有個大洋洲呢!從17世紀,在1606年開始,無數航海家和探險家踏上了這片土地。在這一年,西班牙航海家奎羅斯發現了,給它取名叫『聖靈的澳大利亞』。羅伯爾,記下這個航海家的名字,我講第二個。」

  「記下了,」羅伯爾說。

  「同年,奎羅斯船隊的副指揮托列斯一直往那些新陸地的南面去勘察。但是,重大發現要歸功於荷蘭人海托治。在他在西南南緯25度的地方登陸,把陸地命名為恩得拉。在他以後航海家就多了,什麼齊申、厄代多爾、內茲、卡奔塔……等等。」

  巴加內爾連珠炮似地說了一大串。

  他喝了口水,又接著說:「這就告一段落,我現在再說英國人。1680年在美洲打野牛的浪人頭子,橫行在南太平洋上的丹別爾,他幹了許多年苦樂參半,僥倖逃脫死亡的勾當之後,乘西內號跑到澳大利亞的西北部,他和土人交結上了,對土人的貧窮、風俗、智慧作了完整的描述。1699年,當他回到海托治時,已不再是海盜了,而是皇家海軍船長了。在這以後的70年中,沒有一個航海家再來這裡。直到1700年,庫克船長在這片土地上出現了,自此,澳大利亞便打開大門迎接歐洲移民了。庫克船長是個了不起的航海家,共進行過三次轟動一時的航行,既遇到奇聞異事,如在奧塔喜地觀察了金星貫日的情景(即金星打日輪面前穿過的天文現象),也險些葬身海底,有一次,船觸礁,幾乎將要沉沒,幸虧一塊珊瑚嵌入漏水的裂口,堵住了水頭。他的最大發現是找到了世界上最大的邊緣海——珊瑚海,並且多次途經此地。但不幸的是,最後一次航行失事於散維齒群島。」接著,他又例舉了一批著名航海家,如腓力浦船長、巴斯上校、弗得林中尉等等,充分顯示了他驚人的記憶力。

  這時,巴加內爾已累得口乾舌燥,嗓子直冒煙。他問羅伯爾多少個名字。

  「56了!」

  「少校,我還可以讓你聽個夠,因為我還沒有提到居拜雷、波根維爾、羅茲以德、維亢姆……」

  「夠了,」少校被龐大的數目壓倒了。

  「我還沒有提到裴魯、闊衣,」巴加內爾又數下去,和快車開動一般,「還有貝爾納、特裡加,寧可漢……」

  「饒了我吧!」

  「就數到這裡為止吧,」爵士代少校求情了,「該麥克那布斯倒黴,他開始逼人太甚,但現在已認輸了。」

  「他的馬槍呢?」巴加內爾帶著得勝的神氣問。「當然歸你了,」麥克那布斯回答,「我自然捨不得它,但也無奈,你的記憶力好得狠,就是一個槍械庫你也能贏去!」「對於澳大利亞的歷史,」海倫夫人說,「要想有人比他記憶的還清楚詳細,那是不可能的。甚至一個小小的地名或人名,一個最細微的事實……」

  「噢!最細微的事實!」少校搖搖頭,表示不相信。

  「你不服?少校先生,」地理學家叫起來。

  「我是說關於大洋洲的許多細微的事實,也許你並不是件件都知道。」

  「豈有此理!」地理學家挺著胸脯說,表示十分自信。「如果我舉出一個事實你不知道,還肯還我馬槍嗎?」少校問。

  「你說罷!」

  「說話算數?」

  「當然!」

  「好。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澳大利亞不屬￿法國?」

  「這個,我想是……」

  「或者,至少能說出英國人對這件事提出什麼理由也行。」

  「我說不出,少校,」地理學家懊惱地回答。

  「理由很簡單呀,只是因為你那個並不膽怯的同胞——波爾船長在1802年聽到大洋洲的青蛙呱呱叫的聲音,就膽戰心驚,拔錨而去,一去永不回頭。」

  「怎麼!」巴加內爾大叫起來,「在英國,大家都這麼說?這是個十足的惡作劇!」

  「惡作劇,我承認,」麥克那布斯回答,「但在大英國這是歷史事實。」

  「無聊!無聊!」那富於愛國心的地理學家再也受不了,「現在人們真都這樣說嗎?!」

  「真都這樣說,我不得不告訴你實話。親愛的地理博士,」爵士回答著,全場笑聲一片,「但是,你怎麼竟會對這個歷史事實一點也不知道呢?」

  「我一點也不知。但是,我要抗議!英國人通常稱法國人為『愛吃青蛙的人』。既吃青蛙,怎麼又會怕它呢!無稽之談!」「道理儘管是道理,事實依然是事實。」麥克那布斯謙虛微笑著回答。

  就是這樣,那支奪來奪去的馬槍依然在它主人麥克那布斯少校手中。

  這次打賭的第三天,船長在中午測算了一下,就報告鄧肯號已經到了東經130度37分的地方了。乘客們看著海圖,知道和百奴衣角相距很近了,心裡感到十分滿意。在百奴衣角和丹特爾加斯陀岬之間,大洋洲海岸象弓背,而37度緯線卻象弓弦。如果鄧肯號向赤道方向走,它很快可以到達茶坦姆角。

  但是此刻正在被澳大利亞大陸擋住風浪的印度洋上向東航行。

  人們估計四天之後百奴依角便會出現在地平線上。直到這時為止,都是西風助備。但是,最近幾天,風力有減弱的趨勢,現在正漸漸地落下去。12月13日,一點風也沒有了,船帆緊貼在桅杆上了。

  鄧肯號要不是裝著有力的汽輪機,就會滯留在這無邊無際的洋面上。

  這種無風的問題可能無限期地延續下去。晚上爵士和船長談起了這個問題。那青年船長眼見船上的煤要用完了,顯得對風力的減弱感到不安。他把船上所有的帆都張起來,連小帆、輔帆都拉上,希望再小的風力也用上。但是,正如水手所說的,連「裝滿一頂帽子」的風都沒有。

  「不管怎樣,我們也不要抱怨老天爺了,」爵士說,「無風總比逆風好!」

  「閣下說的對,」約翰船長回答,「不過,這種突然的平靜正是表明天要變啊,所以我很焦急。我們在季風區域的邊緣上航行,這種季風從10月到次年4月是東北風,只要它稍微刮起來,我的航行肯定要大大延期。」

  「那有什麼辦法呢?!如果真的到這種情況,只好忍受著,最多不過耽擱幾天罷了。」

  「自然啦,如果逆風不帶風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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