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五二


  幾小時過後,那群很高陡峭的島嶼在天邊上清楚地看見了。透利斯探達昆雅島的黑黝黝的圓錐形頂峰在旭日初升彩霞繽紛的晴空中顯露出來。不一會兒,主島便從那片石林中顯出原形,島群形成一個向東北傾斜的三角形,主島在三角形的頂端。

  透利斯探達昆雅群島的中心位於南緯37度8分和西經10度44分,它的西南17公里為無路島,東南8.5公里為鶯島,這兩個小島偎依著主島,在這部分洋面上形成了一個渺小而孤懸的島嶼群。傍午時分,船上測定了兩個主要地點作為認路標誌,一個是無路島的一角——活象一隻帆船的岩石,一個是鶯島的北端——象一座殘壘的兩個小嶼。午後3點鐘,鄧肯號向這個群島的法爾默思灣裡駛去。這個灣,由援助岬擋著西風,風平浪靜,是個優良港口。

  那裡停著幾隻獵捕海豹和其他海獸的捕鯨船,因為這一帶海岸上,有各式各樣的海獸,不計其數。

  船長忙著找個合適的停泊地點,因為這一帶的港外啶泊場受西北風和北風的襲擊,十分危險,英國雙桅船裘裡亞號就是在1829年沉沒在這裡。鄧肯號駛到距岸半公里,在一個海底多暗礁、水深8米的地方停泊下來。乘客們立刻登上大艇,在一片細黑鬆軟的沙地上著了陸。

  透利斯探達昆雅群島的人民生活在一個小小的村落裡,它位於海灣深處,在一條水聲潺潺的山溪的岸旁。村裡約有50所左右的房屋,相當清潔,依照規則的幾何圖排列著,形成了英國式建築的典範。在這座象模型似的小城後面展開著15平方公里的平原,平原的盡頭是一片廣闊的火成岩,火成岩層上矗立著那圓錐形的高峰,深入雲霄2130米。

  爵士受到當地總督的接待,這是一位受好望角英國殖民政府管轄的地方。哥利納帆立刻向他查問哈利、格蘭特和不列顛尼亞號的消息。但這兩個名字對他來說,完全是陌生的。這個群島不是交通要衝,所以船舶往來甚少。自從1821年白郎敦霍爾號在無路島觸礁失事之後,還有兩隻船曾在這個海灣沉沒過:一只是1845年的卜利莫奎號,另一只是1857年的美國三桅船菲列德爾菲亞號。這群孤島所記載的船舶失事只有這三起。

  爵士並不希望得到什麼確實的線索,他問問總督只不過內心稍安罷了。他甚至派人劃著船上的所有快艇繞島巡視一周,這島不過15平方公里,就是再大3倍,也不能把一個倫敦或一個巴黎裝下去。

  在爵士去向總督打聽的時候,乘客就在村子裡和附近海岸上散步。群島上的人口共150多人,都是英國人和美國人,他們在這裡和當地及南非的黑種人通婚,這些婦女醜陋到了極點。

  這些旅行者腳一踏入陸地,便感到十分快樂,他們散步一直散到毗連平原的海岸。平原上種著農作物,只是一部土地耕種過,其餘的地方都是一連串的噴石懸崖,它們高峻而貧瘠,住著千千萬萬龐大的信天翁和呆頭呆腦的企鵝。

  參觀的人們考察過這些火成岩之後,就向平原走去,山上的冰凍積雪融成活水,形成了許多溪流,到處是潺潺的水聲;青蔥的灌木叢點綴著地面,一眼望去,樹叢中鳥兒和花兒一樣多;只有一棵高8米的鼠李樹和一些龐大的木本葦科植物——「屠色」草在那片青青牧場上挺立著;此外還有多蔓而結著辣果的巴西薔薇,枝條堅壯、纖維糾結著獅子頭草,常青的灌木,清香撲鼻、沁人心脾的灰灰菜,以及苔蘚、野芹、鳳尾草。這些都是當地特產植物,種類不多,卻很茂盛。人們為有個永恆的春季把所有的溫柔經常向這個得天獨厚的孤島傾瀉。地理學者興奮地讚美著,認為這就是法國文學家費納龍所歌頌的著名仙島奧吉吉。他勸海倫夫人在島上找個仙洞住下,學習那可愛美麗的女神珈麗莎,來做島上的主人,至於他自己,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做個服侍女神的小仙女罷了。

  散步的人們讚賞著,談笑著,直到傍晚才回到船上。村上的四周放牧著大群的牛羊;田地裡種著最近40年才帶上島的麥子、玉米和蔬菜,這些植物長勢喜人,從田裡一直蔓延到都城的街道上來了。

  當爵士回船的時候,鄧肯號派出的巡查艇也回來了。它們只消幾個鐘頭繞島兜了一圈,在路上未找到格蘭特船長的任何痕跡。因此,這次旅行結果,除了讓人們把透利斯探昆雅群島從尋訪計劃中刪掉外,沒有任何收穫。

  現在,鄧肯號本可以離開這群大洋洲的島嶼向東繼續進發,然而當晚並沒有開船,因為爵士允許他的船員們獵一場海豹(這種動物有人叫它海牛,有人叫它海獅,有時又叫它海熊或海象)。這裡的海豹委實太多了,把法爾默灣的沿岸海域塞得水泄不通。從前,這裡還有許多北極鯨魚,但是獵捕的人太多,趕的趕,叉的叉,以致於現在幾乎絕跡了。相反地,那些兩棲動物成群結隊地隨處可見。鄧肯號上的船員們決定利用夜裡時間大幹一場,再利用次日白天把它們熬的油儲備起來。

  所以,鄧肯號延遲了3天,即11月20日才啟航。

  吃晚飯的時候,地理學者講了一點關於透利斯探各島的歷史,大家聽了很感興趣。他們知道了這些島嶼是1506年被葡萄牙人透利斯探·達·昆雅發現的,他是著名的葡萄牙探險家阿布奎基的隨行者之一。這群島被發現後,無人問津,認為它是風暴的巢穴,事實上這種看法也不是無道理的,它的名譽並不比古巴荒島貝爾穆德斯更好。所以人家很少接近它,凡是在這裡著陸的船隻,大都因為被大西洋的颶風打得實在無辦法才到這裡來。

  1697年,東印度公司的三隻荷蘭船在這裡停泊過,並測定了群島方位,後來1700年英國天文家哈雷又校訂了一番這個方位的計算數字。從1712到1767年,又有幾個法國航海家問津,其中重要的一個是法國人拉白魯斯,他在1758年的著名探險旅行中為研究而來這裡的。

  直到那時為止,島上很少有人來過,所以始終無人居住,到了1882年,有美國人藍拜爾做了開闢工作。他和兩個同伴在正月裡登陸,勇毅地著手墾荒。好望角的英國總督聽說他們發達起來,建議給他們保護。他們便接受了,因而在自己的草棚上掛起英國國旗。這個小國中有兩個臣民:一個是老意大利人,一個是葡萄牙的黑白混血兒。「國王」藍拜爾似乎很容易把「小王國」和平地統治下去,不料有一天,他在巡視王國海岸時,竟不知是失足落水還是被人推到海裡淹死了。到了1786年,拿破崙被囚在大西洋中的聖赫勒拿島上,英國為了監視他,派了一支部隊駐防亞森森島,一支部隊駐防透利斯各島,後者士兵是由好望角的一個炮兵連和一隊霍吞脫族的士兵組成。他們一直駐防到拿破崙死於那個荒寂的島上以後,才被調回好望角。

  「後來只剩下一個歐洲人,」地理學者補充說,「他是個上尉,是蘇格蘭人……。」

  「啊!是個蘇格蘭人!」麥克那布斯說。少校對於同胞總是特別關心。

  「是的,他叫威廉·格拉斯,」地理學家者回答說,「留在島上的還有他的妻子和兩個霍吞脫人。不久,又有兩個英國人來到島上和他們一起生活,一個是水手,一個是太晤士河上的漁夫,曾在阿根廷軍隊中當過騎兵。最後,在1891年白朗敦霍爾號沉沒以後,一個脫險的旅客和他年輕的妻子又流落此地。當時,島上只有六個男人,兩個女人。1899年就有了7個男子,6個女人和4個小孩。1905年人口數達到40人,現在又增加了3倍了。」

  「許多國家都是這樣形成的呀,」爵士說。

  「為了使透利斯探各島的歷史更完整起見,我還要補充一句,」地理學者嚷道,「我覺得此島有點和南大平洋中的胡安斐島一樣,可稱為魯濱遜之島。因為,如果胡安斐島上曾有兩名水手流落過,在這個群島上也流落過兩名學者。1793年我的同胞,博物學家瞿卜第·杜阿爾在島上採集植物標本,采得興奮極了,結果迷了路,直到船長起錨時才摸上船。1824年,我親愛的閣下,你的同胞能幹的畫家依耳,被丟在島上過了8個月。他的船長忘記了他還沒有回船,便把船開往了好望角。」「這個船長真粗心大意,」麥克那布斯應聲說,「你們倆個一定是兄弟吧?」

  「兄弟倒不是兄弟,少校先生,不過,他那樣粗心大意是配當我弟弟的!」

  地理學者的這個回答結束了這場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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