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一八


  動身的日期定在10月14日。當要挑選隨行的水手時,個個都爭著要去,反使爵士感到很為難。他只好叫他們抽籤。抽籤結果,大副湯姆·奧斯丁,水手威爾遜和穆拉地抽到了。威爾遜是一條好漢,穆拉地賽過倫敦拳擊大王湯姆·塞約斯。他們3人都歡天喜地。

  哥利納帆爵士積極準備,他要求能按期出發。他實際上也做到了這一點。另一方面,船長進行貯煤工作,以便立刻就能再啟錨開航。他一心要做到在遠征隊之前到達阿根廷海岸。因此,在爵士和那青年船長之間簡直可以說是在競賽,這競賽對大家都有利。

  果然,10月14日,在預定的時間,大家都準備好了。出發時,全體乘客都聚集在方廳裡。鄧肯號已經張好篷帆,它的螺旋槳在打著塔爾卡瓦諾灣的清波。爵士、巴加內爾、少校、羅伯爾、奧斯丁、威爾遜、穆拉地都帶著馬槍和「高特」手槍準備離船。嚮導帶著騾子在水柵那邊等著。

  「時間到了。」最後,哥利納帆爵士說。

  「你去吧,朋友!」海倫夫人力持鎮定回答。

  爵士緊抱著夫人,羅伯爾也跳過去摟著姐姐的頸子。「現在,親愛的夥伴們,最後一次拉拉手,直到大西洋岸上再見吧!」巴加內爾說。

  大家都到甲板上來了,7個旅行者離開了船。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碼頭,遊船也在靠近岸邊開著,離岸還不到百米。

  海倫夫人在樓艙上最後一次高叫:

  「朋友們,願上帝保佑你們!」

  「上帝一定會保佑我們的,夫人,請你相信吧,因為我們會互相幫助!」巴加內爾回答。

  「開船!」船長向機器師叫著。

  「上路!」哥利納帆附合道。

  陸上的行人趕著坐騎沿著海岸進發,鄧肯號開足了馬力,向遠洋駛去。

  第七章 阿羅加尼亞國

  哥利納帆組織的旅行隊有3個大人和一個小孩。騾夫頭子是一個在本地生活了20年的英國人。他的職業就是租騾子給旅客,並引導他們過高低岩兒的各個山隘。過了山隘,他就把旅客交給一個「巴加諾」,「巴加諾」是阿根廷熟悉草原路途的嚮導。這英國人裡果整天和騾子、和印第安人在一起,但並沒完全忘記祖國的語言,他還不至於不能和旅客們交談。所以,爵士要表達意願或要求對方執行命令,都獲得許多方便。他樂於利用這種方便,因為巴加內爾的西班牙語還不能叫人聽得懂。

  騾夫頭子智利語叫「卡塔巴」。這個原籍英國的「卡塔巴」用了兩名當地的騾夫,土語稱為「陪翁」,再加上一個12歲的孩子做助手。「陪翁」照應運行李的騾子,小孩騎著「馬德鈴娜」——掛著鈴鐺的小母馬,在騾隊前面走,後面跟著10匹騾子。10匹騾子中,7位旅客騎了7匹,「卡塔巴」騎了一匹,還有兩匹運著行李和幾捆布匹,這些布匹是為了交結平原地區酋長用的。「陪翁」照例還是步行。象這樣的裝備,橫貫智利的旅行在安全和速度方面,應該是有保證的。

  過安達斯山不是一個普通的旅行,沒有這些強壯的騾子是不行的。這種爬山的騾子,最好的是阿根廷產的,它們在這地方獲得了比原始品種更優良的發育。它們不講究飼料,每天只喝一次水,8小時走48公里一點不成問題,運300多斤重的東西也不嫌重。

  在這條連接兩大洋的路程中沒有一個旅杜。路上吃的是幹肉、辣椒拌飯和可能在途中打到的野味,喝的是山中的瀑布和平原上的溪水,加上幾滴甜酒,這甜酒是每個人都帶著的,裝在牛角做成的「安缶兒」裡面。不過要注意,含酒精的飲料不能喝得過多,在這種地區,人的神經系統特別容易受刺激,含酒精的飲料是不很合宜的。至於睡覺的鋪蓋,整個都裝在鞍子裡,用繡花的寬帶子縛在馬身上。鞍子是本地產的,名叫「勒加馱」,是用羊皮做的,這種羊皮叫「皮量」,一面割光,一面保留著原有的羊毛。旅客用這暖和的被褥裹著,不怕潮濕的夜晚,可以睡得很酣暢。

  爵士是個懂得旅行並能適應各地方風俗習慣的人。他為自己和同伴準備了智利人的服裝。巴加內爾和羅伯爾——兩個都是孩子,不過一大一小,他倆把頭一套進智利大斗篷,腳一插進那長皮靴,都感到樂不可支。那斗篷土名「篷罩」,是一大塊格子花呢,中間穿了一個洞。靴子是小馬的後腿皮做成的。還有他們乘的騾子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嘴裡銜的是阿拉伯式的嚼鐵,嚼鐵兩端系著皮質的韁繩,可以當作鞭子用,頭上是金碧輝煌的絡頭,還有那顏色鮮豔的搭連,裝著當天的乾糧。巴加內爾老是粗心大意的,上騾子時差點要挨上幾腳。他一爬上鞍子,就漫不經心地坐著,腰裡懸著大望遠鏡,腳踏著鐙子,松著轡頭讓騾子自己走。騾子非常聽話,他覺得十分滿意。至於小羅伯爾,他一上騾背,就象一個未來的第一流騎手。

  全隊出發。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雖然是烈日高懸,空氣被海風調節得非常涼爽,這一小隊人馬沿著塔爾卡瓦諾灣的曲折的海岸迅速前進,再南下48公里,就踏上37度線的末端。第一天大家在幹灘地的節葦叢中迅速穿行,彼此不多說話。臨別的贈言在旅客的腦子裡還留著強烈的印象。鄧肯號冒出的黑煙,漸漸消失在天邊,但是還可以看得見。大家不說話,只有那好學的地理學家在練習西班牙語,用這新的語言自問自答。

  不僅旅客不說話,那騾夫頭子也是個相當沉默的人,他的職業並沒有使他養成好說話的習慣。他連對「陪翁」說話時都講得很少。這兩個「陪翁」都是內行,非常懂得他們應該做的事。要是有匹騾子停了,他們就用喉嚨叫一聲來督促它,再不走,就扔個石子,石子扔得相當准,再執拗的騾子也會服從的。要是一根兜帶散了,或是一條韁繩溜了,「陪翁」就脫下「篷罩」,蒙住騾子的頭,兜帶或韁繩整理好了,騾子立刻繼續前進。

  騾夫的習慣是早晨8時吃了早飯出發,直走到下午4點歇夜。爵士尊重這個習慣。這天,嚮導,即騾夫頭子發出休息的信號時,旅客們正到了海灣南端的阿羅哥城,他們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離開過那泡沫飛濺的海岸。還要西行32公里,直到卡內羅灣,才到37度線的端點。爵士這一隊人已經走遍了海濱地區,但是並沒有找到任何沉船的痕跡。再跑下去也是白費,因而決定就以阿羅哥城為出發點。從這裡向東循著一條筆直的路線進發。

  這一隊人馬進了城,在一家十分簡陋的旅社過夜。

  阿羅哥城是阿羅加尼亞的首都。阿羅加尼亞人是智利族的分支,這一族的人高傲而強健,在南北美洲中沒有受過外力統治的只有這一族了。阿羅哥城曾一度屬￿西班牙人,但是居民卻從來沒有屈服過。他們當時抵抗西班牙人和現在抵抗智利人一樣,他們獨立的旗幟——藍底白星旗——始終飄揚在那座築有護城工事的山頂上。

  當別人在預備晚飯的時候,爵士、巴加內爾和嚮導在那些屋頂由茅草蓋成的房子間散散步。除了一所教堂和一個聖芳濟修道院的遺址外,阿羅哥城裡就沒有什麼可看的了。爵士試圖打聽點有關沉船的消息,但沒有得到結果。巴加內爾說的西班牙語居民聽不懂,他很失望。不過,阿羅哥城的人說的都是阿羅加尼亞文——一種土語,直到麥哲倫海峽都通用——巴加內爾的西班牙語說得再好也沒用。他既不能和土人交談,只好以目代耳,他還是感到十分愉快,因為阿羅加尼亞各種典型的人都呈現在他的眼前,任憑他觀察。這裡的男子都身材高大,面部扁平,皮膚呈古銅色,沒有鬍子,眼光閃疑,腦袋寬大,頭上披著又黑又稠的頭髮。他們整天遊手好閒,仿佛是太平盛世無所事事的戰士。他們的女人都很能吃苦耐勞,終日忙著家務活,為主子刷馬,擦武器,耕田,打獵,除此以外,她們還抽空來編織那種翠藍色的「篷罩」,一件要織兩年,最低價錢也要賣300美元。

  總的來說,阿羅加尼亞人是一個不值得注意的民族,風俗相當粗野。人類所有的壞習慣他們幾乎都有,他們只有一個美德,就是愛獨立。

  「真是些斯巴達(古希臘的一邦,居民以勇武著稱)人啊!」

  巴加內爾散步後回來圍坐著吃晚飯時,再三地讚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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