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一〇


  「好,奧比內,我的朋友,」那6號房乘客說,「要想到開早飯了,並且要越快越好,我已有36小時沒吃東西了,或者不如說我已經足足睡了36小時了,一個從巴黎一口氣跑到格拉斯哥的人,等著要吃,也是人之常情呀。請問你,幾點開飯?」

  「9點鐘。」奧比內機械地回答。

  那生客想看看表,但摸了很久,摸到第9只衣袋才摸到。「好。現在才8點,那麼,您先來一塊餅乾,一懷白葡萄酒,我餓得沒勁了。」

  奧比內聽了真是莫名其妙。而且這生客還在東拉西扯的,說個不停。

  「我還要問你,船長呢?船長還沒有起來呀!大副呢?也還在睡覺吧?幸而天氣好,順風,船沒人管也可以走。」

  這時候,門格爾正走到樓艙的梯子上。

  「這位就是船長。」奧比內說。

  「啊!高興極了,薄爾通船長,認識了您,我高興極了。」

  吃驚的顯然是門格爾,他不但因為看到這生客而吃驚,他聽到人家喊他「薄爾通船長」也一樣地吃驚。

  而那生客卻打開了話匣子,繼續說下去:

  「請允許我跟您握握手,我前天晚上之所以沒有找您握手,那是因為開船時不便打擾您。不過,今天,船長,我開始跟您結識,真是非常高興。」

  門格爾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奧比內,又看看那新來的客人。

  「現在,我親愛的船長,我們認識了,我們就是老朋友了。

  隨便談談吧。請您告訴我,您對蘇格提亞號滿意嗎?」

  「什麼蘇格提亞號呀?」最後船長也開口了。

  「哦,就是這載著我們的蘇格提亞號呀,一只好船啊,人家曾向我誇獎說,船的物質條件好,熱誠的薄爾通船長的照顧又好。有個在非洲旅行的大旅行家也姓薄爾通,和您是不是本家呢?多麼有膽量的人啊!我羡慕您是他的本家!」

  「先生,我非但不是旅行家薄爾通的本家,而且我根本就不是薄爾通船長。」

  「喔!那麼,我現在是跟蘇格提亞號上的大副薄內斯先生講話?」

  「薄內斯先生?」門格爾開始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他正待幹乾脆脆地給他個說明,這時候爵士和他的夫人、瑪麗都走到樓艙甲板上來了,那陌生人一見他們就叫:

  「啊,有男乘客!女乘客!妙極了。薄內斯先生,希望您給我介紹一下……」

  說著,他就文雅地向前走去,不等門格爾開口,就對格蘭特小姐說:「夫人,」向海倫夫人叫,「小姐,」又轉身向哥利納帆爵士補一聲「先生。」

  「這位是哥利納帆爵士。」門格爾說。

  「爵士,」陌生人跟著就改口,「請原諒我自己介紹一下。在船上不能那麼太拘禮,我希望我們很快地熟悉起來,和這些夫人們在一起,我們在蘇格提亞號上航行將會是十分愜意的,時間也會過得快些」

  海倫夫人和格蘭特小姐回答不出一句話來。她們不知道怎麼在鄧肯號的樓艙裡會鑽出一位這樣的不速之客來。

  「先生,」爵士開腔問,「我請教……」

  「我是雅克·巴加內爾,巴黎地理學會秘書,柏林、孟買、達姆施塔特、萊比錫、倫敦、彼得堡、維也納、紐約等地理學會的通訊員,東印度皇家地理人種學會的名譽會員,我在研究室裡研究了二十年的地理,現在想做些實際考察,我是要到印度去,把許多大旅行家的事來繼續下去。」

  第四章 雅克·巴加內爾

  這個地理學會的秘書是個可愛的人物,他那一段自我介紹說得十分灑脫動聽。而且,爵士明白他面前是什麼樣的一個人。雅克·巴加內爾的名字和聲譽對他並不生疏。他的地理著作、他在地理學會會刊上發表的有關現代地理學上歷次發現的報告,他和全世界地理學界的通訊,已經使他成為法蘭西最卓越的學者之一。所以哥利納帆爵士誠懇地向這位不速之客伸出手來,並且說:

  「現在,我們彼此認識了,巴加內爾先生,您能容許我問您一個問題嗎?」

  「問20個問題都可以呀,爵士,和您談話我認為永遠是一件愉快的事。」

  「您是前天晚上上這條船的嗎?」

  「是呀,爵士,前天晚上8點鐘。我從喀裡多尼亞火車上下來就跳上馬車,由馬車下來就跳上蘇格提亞號,我是從巴黎預定了蘇格提亞號上的六號房間的。夜黑得很,我在船上沒有碰到一個人。我旅行了30小時,疲乏了,而且我知道要避免暈船,最好是一上船就睡下,頭幾天不要離開臥輔,所以我一到就睡下了,我不折不扣地睡了36個小時,請您相信我的話。」

  現在大家聽到巴加內爾的這番話,才知道他是怎樣跑到這船上來的。這位法國的旅行家上錯了船。當鄧肯號上的船員在聖孟哥教堂參加儀式的時候,他上了這條船。大家都明白了,但是博學的地理學家還不明白。如果一下告訴他現在他乘的是什麼船,要開到什麼地方去,他怎麼辦呢?

  「那末,巴加內爾先生,您是選定了加爾各答作為您將來在印度的研究旅行的出發點嗎?」

  「是呀,爵士。我平生的願望就是遊覽印度。這是我平生最美妙的夢想,現在我就要在那個『象國』裡實現這夢想了。」「那麼,巴加內爾先生,換一個地方去遊覽就不成了嗎?」「那怎麼成呀,爵士,換個地方太不好了。因為我還帶著給駐印度總督慕塞爵士的介紹信呢,我還有地理學界的一個任務要完成呢。」

  「啊!您還有任務?」

  「是的,我還要試作一次有價值而又有趣的探險旅行,旅行計劃是我一個博學的朋友菲維言·得·聖馬丹先生替我訂的。目的是要追隨許許多多著名的旅行家之後,繼續他們的探險事業。我要在克裡克教士1846年不幸失敗的地方完成的他的遺志。總之,一句話,我要勘查雅魯藏布江的河道,這條江沿喜馬拉雅山北麓,在西藏境內流了1500公里,我要知道這條河是不是在阿薩姆東北部和布拉馬普特拉河匯合。這是地理學上的一個大問題,哪個旅行家能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爵士,一枚金獎章是拿穩了的。」

  巴加內爾確實不凡,他說得津津有味,神氣極了。他仿佛鼓動著想像的翅膀在飛行。他說得滔滔滾滾,象萊茵河在奔流一樣。

  「巴加內爾先生,」爵士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您那探險旅行的計劃實在是高明極了,科學界會感謝您的。不過,我不願讓您再繼續錯下去,至少目前您只好放棄遊覽印度的計劃了。」

  「放棄!為什麼?」

  「因為您正在背著印度半島航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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