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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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小羅伯爾,你不叫他去,他會躲到貨艙裡瞞著人隨同出發的。即使你要他和富蘭克林與納爾遜小時候一樣,在船上過見習水手的生活,他也會毫不畏懼地爬上船來。象這樣一條小好漢,你能拗得過他嗎?大家都別想。他們甚至還要同意他不以乘客的身份上船,因為他不管做見習水手也好,做小水手也好,做大水手也好,他是要服務的,大家要求門格爾教給他海員業務。 「好!」羅伯爾說,「我學得不好,他說就拿皮鞭抽我。」「這個,你倒不要怕,我的孩子。」哥利納帆爵士用鄭重其事的神氣回答。用不著說,船上的「九尾貓」(由九條皮鞭做成,用於打見習水手)已經是一律禁用了,而且在鄧肯號上也絕對沒有用「九尾貓」的必要。 船上的乘客名單,再加上麥克那布斯少校,就算完全了。這少校是50歲的人,態度鎮靜,無可批評,又謙虛又沉默,又和氣又溫柔;不管對什麼事,對什麼人,他總是以人家的意見為意見,他從來不跟人家爭辨,不跟人家吵,也從來不跟人家發脾氣,他攀登敵人的堡壘和上寢室的樓梯一樣的鎮定,他任何事也不怕,就是炮彈落到他身邊,他也不動一下,無疑地,他將來一直到死也不會找一個發怒的機會。如果一定要找到他的一個短處,那就是他從頭到腳都只是一個地道的蘇格蘭人,純血的蘇格蘭人,固執地遵守著故鄉的舊風俗。所以他不願為大英帝國服兵役,他這個少校軍銜還是在高地黑衛隊第42團裡得來的,黑衛隊是純粹蘇格蘭貴族組成的隊伍。麥克那布斯少校以表兄的身份住在瑪考姆府,現在他覺得以少校的資格住到鄧肯號船上來,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以上就是鄧肯遊船上的全部人員,這只船,由於一個意想不到的機緣,要做一次當代最驚人的航行去了。自從它開到格拉斯哥港的輪船碼頭以來,它抓住了整個社會人士的好奇心。每天都有大批人來參觀,大家關心的是它,談論的也是它,這使得停泊在港裡的所有其他船舶的船長都紅了眼,尤其是蘇格提亞號的薄爾通船長,這蘇格提亞號也是一隻漂亮的遊船,就靠在鄧肯號的旁邊,準備開加爾各答的。 論大小,蘇格提亞號有權利把鄧肯號看作是一隻小艇。然而,人們的興趣卻只集中在哥利納帆爵士的那只遊船上,並且一天甚似一天。 是啊,啟程的日子一天一天迫近了。門格爾真精明能幹:克萊德灣試航後才一個月,鄧肯號已經改裝好了,煤糧都貯夠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能夠出發了。它定於8月25日啟程,這樣,未到初春,它就可以進入南緯地帶。 爵士的計劃一經公開之後,就有人勸阻他,說什麼這種航行太疲勞呀,太危險呀;但是他卻不屑一顧,準備離開瑪考姆府。實際上許多批評他的人都是衷心讚歎他的人。而且整個輿論都明白表示擁護這位蘇格蘭爵士,所有的報紙,除了政府機關報,都一致地譴責了海軍部審計委員們對這種事所抱的態度。再說,爵士的為人,素來是不計較個人得失的,他只任勞任怨,盡職盡責。 8月24日,哥利納帆夫婦,少校,格蘭特姐弟,船上司務長奧比內先生,以及隨行服侍哥利納帆夫人的奧比內太太,在全府僕從的熱誠歡送下離開了瑪考姆府。過了幾個鐘頭,他們都在船上安頓下來了。格拉斯哥的居民都懷著十分敬佩的心情歡送海倫夫人,因為她是一個放棄安逸的豪華生活去援救受難同胞的年輕而勇敢的少婦呀! 爵士夫婦住在鄧肯號船後的樓艙裡。一共有:兩個臥室,一個客廳,兩個梳洗間。接著就是一個客廳,客廳的兩邊是六個房間,由格蘭特姐弟,奧比內夫婦和少校分住著。至於門格爾和奧斯丁的房間是在客廳的另一端,背著客廳,面朝中甲板。船員們住在平艙裡,也很寬暢舒適,因為船上除煤、糧、武器之外沒有裝載別的東西。所以,空地方有的是。門格爾船長曾巧妙地利用了這些空間地方來進行內部的調置。 鄧肯號決定在8月24日至25日夜間3點鐘落潮的時候啟航。但是開船前,格拉斯哥市民還看到一幕動人的儀式。晚上7點鐘,爵士和他的旅伴們以及全體船員,從火夫一直到船長,凡是參加這次救難航行的人,都離開遊船,到格拉斯哥古老的聖孟哥教堂去了。這是「改教運動」大破壞後巍然獨存的一座古教堂,沃爾特·司各特曾用他的妙筆描寫過它,現在它的大門正開著,迎接鄧肯號的乘客和船員。無數人跟在他們後面。在這教堂裡,在那古跡累累的聖堂前,摩爾頓牧師為他們祝福,求神明保佑這次遠征。這時,瑪麗·格蘭特的聲音在這古教堂裡特別響亮。她在為她的恩人們禱告,在上帝面前振奮地流著惕塊感激的眼淚。禱告之後,全體人員都懷著無限深情退出了教堂。11點鐘,大家都回到了船上。門格爾和船員們忙著作最後的準備。 半夜,機器生火了。船長命令加足火力。不一會兒大股濃煙就混雜在黑夜的海霧裡。鄧肯號的帆全卷起來藏在帆罩裡,以防受煤煙的汙損,因為那時風正從西南吹來,不利於張帆行駛。 到了夜裡兩點,鄧肯號在機器的震憾下開始顫動了。汽壓表指到四級的壓力,沸熱的蒸汽在汽缸裡茲茲地響著。潮正在平滿的時候,曙光可以使人辨認出那條夾在浮標和石標之間的克萊德航道,而浮標和石標上的信號燈已經漸漸在晨曦中暗談了。現在正好啟航。 船長叫人通知爵士,爵士馬上跑到甲板上來。 不一會兒,潮水在降落了。鄧肯號的汽笛嗚嗚地鳴叫起來。它松下纜索,開動螺旋槳,離開了周圍的船隻,駛進克來德灣的航道。船長沒有找領航人,他對這個灣的深淺曲折都十分清楚。任何領航人到他的船上來也不能比他指揮得更好。他的手動一動,船就轉一轉。因此,他右手操縱著機器,左手掌著舵,鎮定而老練。過了一會兒,最後的幾座工廠看不見了,河邊上丘陵上出現了疏疏落落的別墅,城市的喧鬧聲愈來愈遠,終於聽不見了。 一小時後,鄧肯號隨著丹巴頓的峭岩行駛。又過了兩個鐘頭,它進入克萊德灣了。早上六點鐘,它繞過康太爾岬,出了北海峽,開始在大西洋上航行。 航行的第一天,海浪相當大,傍晚,風刮得更強了。鄧肯號顛簸得很厲害。所以太太們沒有到甲板上來,全在房間裡,她們的情況都很好。 但是第二天風轉了方向,船長扯起主帆、縱帆和小前帆。鄧肯號強有力地壓著波瀾,不會顛簸那麼厲害了。海倫夫人和瑪麗·格蘭特一清早就來到甲板上,和爵士、少校、船長聚在一起。日出的景象是壯麗的。太陽象一個金盤,從大海裡上升起來。鄧肯號在燦爛的光芒中滑行著,它的風帆好象是被太陽光線撐著鼓起來一樣。 乘客們都在靜靜地,出神地欣賞著這輝煌的日出。「好個美景啊!」夫人終於說話了,「這是一個睛朗的日子的開始,但願風的方向不要轉移,一直送鄧肯號前進。」「是的,這風向是再好沒有了,我親愛的海倫。」爵士回答說,「象這樣一個旅行的順利開始,我們是不能再強求老天爺什麼了。」 「這一次航程需要很長時間嗎,我親愛的愛德華?」「這要問船長,一切都好吧,門格爾?你對這條船滿意嗎?」「滿意極了,爵士,」船長回答,「這條船好極了,任何水手一上這條船肯定會感到高興。船笛和機器配合得太好了。您看,船後的浪槽多麼均勻,船是多麼輕快地避著浪頭。我們現在一小時走30公里。要是照這樣下去,我們10天后就可以跨過赤道,不到五星期就可以繞過合恩角了。」 「你聽見了吧,瑪麗?」海倫夫人接著說,「不到五星期!」「是的,夫人,我聽見了,船長的話真叫我高興。」瑪麗說。 「這次航行你受得了嗎,瑪麗小姐?」爵士問」「受得了,爵士,感覺還可以,而且,我不久也就習慣了。」 「你那小羅伯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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