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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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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訊問了他們的姓名,年齡和籍貫。他們依次回答: 「夏爾·德·聖埃爾米納,安德爾-盧瓦爾省圖爾人,二十四歲; 「路易-安德烈·德·熱雅,安省巴熱堡人,二十九歲; 「拉烏爾-弗雷代裡克-奧古斯特·德·瓦朗索爾,羅納省聖科隆貝人,二十七歲; 「皮埃爾-埃克托爾·德·裡比埃,沃克呂茲省博萊納人,二十六歲。」 接著又訊問了他們的身分。四個人都說他們是貴族子弟,是保皇分子。 這四個漂亮的年輕人是在為避免上斷頭臺而鬥爭,可是要把他們槍斃卻並不在乎。他們並不怕死,還說他們無愧於一死,但他們要像士兵一樣死,他們是一群令人讚美的、勇敢而寬厚的青年。 可是法官們懂得,如果僅僅以武裝叛亂的罪名向他們起訴,那麼現在旺代已經歸順,布列塔尼已經平定,他們會被宣判無罪的。 而這樣的結果肯定不合警務大臣的心意;即使由軍事法庭判處他們死刑也不會使他滿意,富歇一定要以強盜罪名處決他們,要他們遺臭萬年。 公開庭審進行了三天,法官們一無所獲。夏洛特可以從監獄的走廊第一個走進法庭,每天都去出席庭審,每天傍晚都給阿梅莉帶回一線希望。 第四天,阿梅莉忍不住了,她已經叫人做了一套和夏洛特完全一樣的衣服,只是她帽子上的黑色滾邊比一般的更長更厚一些。她戴上了面紗,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臉。 夏洛特把阿梅莉介紹給她父親,說是她一個小姐妹,因為好奇,也想來聽聽公開庭審;好心的科爾特瓦沒有認出這是蒙特凡爾小姐。為了讓她們可以看清楚幾個被告的容貌,他把她們倆安置在被告們必定要經過的、也就是從法庭門房的房間通向法庭大廳的那條走廊裡。 從法庭門房通向用來堆柴的柴房之間那段走廊非常狹窄,因此押送囚犯的四名憲兵在經過這裡的時候只能兩個在前,兩個在後,中間夾著犯人,一個一個地跟著走。 夏洛特和阿梅莉就呆在柴房門口的角落裡。 阿梅莉一聽到開門聲,便渾身無力,不得不靠在夏洛特的肩膀上;好像她腳下的土地和背後的牆壁都消失了。 她聽到了腳步聲和憲兵們軍刀的叮噹聲;終於通道門打開了。一個憲兵過去了。 第二個憲兵也過去了。 接著第一個是聖埃爾米納,就好像他還是做頭頭的摩岡一樣。 在他經過的時候,阿梅莉輕聲喚道: 「夏爾!」 囚犯聽出了是他心上人的聲音,輕輕地叫了一聲,他覺得有一張紙輕輕地塞到了他的手裡。 他握了握這只他心愛的人的手,輕輕地叫了一聲阿梅莉,走過去了。 接著其他犯人也走過去了,他們什麼也沒有注意,或者是裝作沒有看到這兩個年輕姑娘。 至於那四名憲兵,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 走到光線充足的地方,摩岡打開了那張紙條。 紙上只寫了這幾句話: 「放心吧,我的夏爾,不管是死是活,我永遠是你忠實的阿梅莉。我把一切都告訴塔蘭爵士了;他是世界上最寬厚的人:他答應我取消婚事,並由他負毀約的責任。我愛你!」 摩岡吻了吻那張紙條,並把它放在胸口;接著他向走廊裡瞥了一眼;那兩個年輕的佈雷斯婦女靠門站著。 阿梅莉不顧一切地想再看他一眼。 的確,只要不出現新的不利於被告的證據,大家都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庭審。由於沒有證據,被告不可能被判有罪。 本省以及裡昂和貝桑松的最有名的律師都被請來為被告們辯護。 他們每個人都已經發過言,逐條駁倒了起訴狀;就像在一場中世紀的比武中,一個機靈強壯的冠軍把他對手的盔甲一塊一塊地擊落一樣。 儘管執達吏和首席法官一再警告和訓斥,辯護詞中最精采的部分經常被表示贊許的喧鬧聲所打斷。 阿梅莉合著雙手,衷心感謝顯而易見在袒護被告的天主;壓在她破碎的心扉上的沉重的負擔消失了;她的呼吸比較輕鬆自如了,她眼裡喻著感激的淚水,望著懸掛在首席法官上方的基督像。 庭審即將結束。 突然走進一個執達吏,走到首席法官身旁,在他耳邊講了幾句話。 「先生們,」首席法官說,「暫時休庭,把被告帶下去!」 法庭大廳裡產生了一陣輕輕的不安的騷動。 又有什麼事呢?會不會發生意外? 每一個人都焦急地和自己的鄰座面面相覷。阿梅莉心裡有一個預感,她的心抽緊了;她把手捂在胸口,仿佛覺得有一根冰冷的鐵條戳進了她的骨髓。 憲兵們站了起來,被告們跟在他們後面,走回他們的牢房。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在阿梅莉面前經過。 兩個年輕人的手又觸摸到了,阿梅莉的手冷得像個死人。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感謝你。」夏爾在經過的時候說。 阿梅莉想回答什麼,可是話都堵在嗓子眼裡說不出來。 這時候,首席法官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走到了隔壁的候見室裡。 候見室裡有一個蒙著面紗的女人,她剛才在法庭門口下車,就有專人把她帶了進來,不讓她和任何人說話。 「夫人,」首席法官對她說,「我非常抱歉,擅自使用了我的權力,用這種稍許有點兒粗暴的方式,把您從巴黎請到這兒來;可是這有關一個人的生命,因此其他方面只能不考慮了。」 「您用不到向我道歉,先生,」蒙面紗的女人回答說,「我知道法庭有哪些特權,我來聽候命令。」 「夫人,」首席法官接著說,「在上次和被告對質的時候,您不願意指認那位曾經救助過您的人,我們對您這種高尚的感情表示讚賞;那時候,被告們不承認他們是攔劫公共馬車的人;後來,他們全都招供了。不過,我們想知道是哪一個曾經好心地救助過您的,以便讓我們向第一執政要求對他的赦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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