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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第52章 判決

  「好吧,我就像剛才您自己講的一樣回答您:這件事等我回來以後再談,如果我回來的話。」

  「呢,天啊!」波拿巴說,「你會像打死其他人一樣打死他的,這一點我很放心;不過,我坦白告訴你,如果你殺死了他,我是非常遺憾的。」

  「如果您這麼遺憾,將軍,那麼要我代替他被殺死也是很容易的。」

  「別幹這種蠢事,笨蛋!」第一執政生氣地說,「如果你死了,我將感到更加遺憾。」

  「說真的,我的將軍,」羅朗說,一面發出他神經質的怪笑,「您是我所知道的最最難以滿足的人。」

  說完,羅朗又走上了去希瓦莎的大路,這一次將軍沒有再叫住他。

  半個小時以後,羅朗已經坐在一輛郵車裡向伊夫雷亞方向疾馳而去;郵車要一直馳到奧斯塔,到奧斯塔以後,他要換騎一頭騾子,穿過聖貝爾納爾山口,下山到馬爾蒂尼,然後經日內瓦到布爾,再從布爾到巴黎。

  趁羅朗趕路的時候,我們來看看發生在法國的事情,把剛才波拿巴和他的副官交談中我們的讀者不太明白的幾點講講清楚。

  羅朗在賽澤利阿山洞裡抓到的那些罪犯在布爾監獄裡只呆了一夜,隨即被遞解到貝桑松監獄,他們要在貝桑松的軍事法庭受審。

  大家還記得這些囚犯中有兩名受傷嚴重,不得不用擔架抬回來的人:其中一個當晚就死了,另外一個在抵達貝桑松三天以後也咽了氣。

  因此囚犯只剩下了四名:摩岡,他是自動投降的,他一點也沒有受傷;還有蒙巴爾,阿德萊和達薩斯,他們在戰鬥中受了輕重程度不同的傷,但都不是致命傷。

  這四個名字都是化名,大家可以回想起,他們的真名是聖埃爾米納男爵,熱雅伯爵,瓦朗索爾子爵和裡比埃侯爵。

  就在貝桑松軍事法庭對這四名囚犯進行預審的時候,上級下令取消了由軍事法庭審理在大路上攔劫公共馬車案件的法令。

  囚犯將被移交給民事法庭。

  對這些犯人來說,這裡面的區別是很大的,這種區別和刑罰本身無關,而在於執行刑罰的方式。

  如果由軍事法庭判刑,他們將被槍決;如果被民事法庭判刑,他們將上斷頭臺。

  槍決無損於榮譽;上斷頭臺卻要名譽掃地。

  他們的案子將由布爾的一個陪審團審理。

  三月底,四名被告被從貝桑松監獄遞解到布爾監獄,並開始了預審。

  可是這四名被告採取了一個使預審法官非常尷尬的辦法。他們宣稱自己是聖埃爾米納男爵,熱雅伯爵,瓦朗索爾子爵和裡比埃侯爵;可是他們說他們和攔劫郵車的自稱為摩岡,蒙巴爾,阿德萊和達薩斯的四個人沒有任何關係。

  他們承認自己是某個武裝集團的成員,可是這個集團是屬￿德·戴索內先生領導的,是布列塔尼部隊派駐在南方和東部進行活動的一個支隊;至於布列塔尼部隊——它剛才簽訂了和平條約——,是專門在西部進行活動的。

  他們正在等待卡杜達爾歸順的消息,消息一到,他們也將放下武器;就在他們遭到攻擊並被捕的時候,他們首領的命令大概也來了。

  很難提出相反的證據;搶劫釋車的人始終是戴著面具的,除了蒙特凡爾夫人和約翰爵士,誰也沒有看見過這些冒險家中的任何一個人的臉。

  大家還記得過去發生的兩件事:約翰爵士在賽榮修道院那天晚上被他們這些人審訊,判決,執行;蒙特凡爾夫人,在郵車被攔劫,昏厥醒來時,由於一個不由自主的動作,她曾經碰落過摩岡的面具。

  他們兩人都被預審法官傳來和四名被告進行對質;可是約翰爵士和蒙特凡爾夫人都說和這些人素昧平生。

  為什麼他們不肯講真話呢?

  對蒙特凡爾夫人來說,這是可以理解的:她見到過的那個人曾經保護過她的兒子愛德華,還曾救護過她本人,因此她對他懷有雙重的感激心情。

  對約翰爵士來說,他這種不肯作證的原因就比較難以解釋了;因為在這四名囚犯之中,他至少認出有兩個是屬￿當時殺害他的那些人之中的。

  他們也認出了他,所以一看到約翰爵士出場他們不由得都打了一個寒嚓,不過他們並不因此而避開他的目光,還是堅決地盯著他看。可是出乎他們的意料,約翰爵士儘管法官一再追問,卻始終堅持回答說:

  「我沒有認識這幾位先生的榮幸。」

  至於阿梅莉——我們還沒有談到過她——,她的痛苦是難以用筆墨來形容的;自從摩岡被捕的那個夜晚以來就變得半死不活的阿梅莉,她臉色蒼白,焦躁不安地等待著她母親和塔蘭爵士從預審法官那兒回來。

  塔蘭爵士首先回到家裡;蒙特凡爾夫人稍許落後了幾步,在吩咐米歇爾一些事情。

  一見到約翰爵士進來,阿梅莉便向他奔去,一面叫道:

  「怎麼樣?」

  約翰爵士看看周圍,在拿准蒙特凡爾夫人既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講話後說:

  「您母親和我都沒有認出什麼人。」

  「啊!您是多麼高貴!您是多麼仁慈!您心眼有多麼好!爵爺!」年輕姑娘想去吻約翰爵士的手。

  可是約翰爵士把手縮了回去。

  「我只是做了我答應過您的事情,」他說,「別說了,您母親來了!」

  阿梅莉向後退了一步。

  「這麼說,媽媽,」她對蒙特凡爾夫人說,「您沒有做什麼不利於這些可憐的人的事情吧?」

  「我怎麼能,」蒙特凡爾夫人回答說,「把一個曾經救助過我,而且非但沒有加害愛德華,還抱吻過他的人送上斷頭臺呢?」

  「那麼,媽媽,」阿梅莉抖抖索索地問,「您認出他了嗎?」

  「當然認出了,」蒙特凡爾夫人回答,「那是一個黑眉毛黑眼睛的金髮青年,他自稱是夏爾·德·聖埃爾米納。」

  阿梅莉幾乎要叫出聲來;接著她又克制著自己的感情說:

  「那麼,您和爵爺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們不會再傳喚你們了吧?」

  「大概不會了。」蒙特凡爾夫人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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