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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靈感

  我們已經看到,在前一天晚上的追蹤中,羅朗本來可以派人抓住一兩個他所追蹤的人。

  德·瓦朗索爾先生很可能會和羅朗一樣,也就是說,在勞累了一夜之後要休息一個白天;羅朗也可以對他同樣處理。

  要做到這一點,他只要寫幾句話給憲兵隊長,或者那位和他一起搜查賽榮修道院的龍騎兵旅長;這件事和他們的榮譽有關,他們可以把睡在床上的德·瓦朗索爾先生包圍起來,槍響兩下——也就是死傷兩個人——事情就解決了,德·瓦朗索爾先生就被抓住了。

  可是,德·瓦朗索爾先生一被抓住,他們這一夥人的其他成員就會警覺,他們只要越過國境線就可以溜之大吉。

  所以還是羅朗原來的想法好,也就是等待時機,跟蹤幾個不同的蹤跡,這些蹤跡最後一定會通向同一個目的;冒著打一場硬仗的危險,向整個耶戶連隊撒下天羅地網。

  因此,決不要打草驚蛇先抓德·瓦朗索爾,要繼續跟著他到所謂的日內瓦去旅行,他這次旅行很像是轉移別人視線的藉口。

  羅朗不管怎樣喬裝改扮總有可能被認出來的,因此這一次講好他留在小樓裡,這天晚上由米歇爾和雅克去把獵物引開。

  十之八九,德·瓦朗索爾先生要到夜幕降臨後才會動身。

  羅朗打聽了一下在他母親離開後他妹妹的生活過得怎麼樣。

  自從他母親離開以後,阿梅莉一次也沒有離開過黑色噴泉府。

  她的起居習慣和從前一樣,過去她還要和蒙特凡爾夫人一起出去買買東西,現在根本不出門了。

  她每天早晨七八點鐘起身,畫畫圖,彈彈琴,一直到吃午飯;午飯以後她看看書,做點兒絨繡活兒,或者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和夏洛特一直散步到河邊。有時候她叫米歇爾解下一條小船,自己裹在厚厚的皮毛大衣裡,順著拉雷蘇斯河劃向上游的蒙塔涅,或者下游的聖茹斯特,隨後再回家,對任何人都不說話;隨後吃晚飯,晚飯以後,她就和夏洛特一起上樓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以後就不再露面了。

  因此一到六點半,米歇爾和雅克就可以離開府邸,不會再有任何人關心他們幹些什麼了。

  六點鐘,米歇爾和雅克穿上他們的粗布上衣,帶上他們的小獵袋、長槍,動身了。

  他們已經接到了指示:

  跟蹤那匹走側對步的馬,看看那匹馬把它的騎士送往哪裡,或者跟蹤到線索消失為止。

  米歇爾要去埋伏在好姻緣客店對面的農莊裡;雅克要去候在布爾城外一個鵝掌地帶——聖阿穆爾,聖克洛德和南蒂昂三條大路的交叉地帶。

  南蒂昂大路也就是去日內瓦的大路。

  很明顯,除非是由原路折回——這是不太可能的——德·瓦朗索爾先失將走的總是這三條路中的一條。

  父親走這一邊,兒子走另一邊。

  米歇爾走蓬德安大路,經過布羅教堂向城裡走去。

  雅克穿過拉雷蘇斯河,沿著這條小河的右岸,走出城郊一百來步路,來到城外三條大路交叉的三角地帶。

  就在兒子進入他崗位的同時,父親也應該抵達他的位置。

  也是在這個時候,也就是傍晚七點鐘,黑色噴泉府慣常的孤獨和沉寂被打破了,一輛郵車停在柵欄門前,有一個穿號衣的傭人來拉門鈴的鐵鍊子。

  開門原來是米歇爾的職責,可是米歇爾在什麼地方您已經知道了。

  阿梅莉和夏洛特很可能本來指望米歇爾去開門,因為門鈴響了三次,還是沒有人去開門。

  最後,使女出現在樓梯上面。她膽怯地呼喚米歇爾。

  可是米歇爾沒有回答。

  後來,因為還有柵欄門的保護,夏洛特大著膽子走了過來。

  儘管天色昏暗,她還是認出了這個傭人。

  「啊,是您,詹姆士先生?」她叫道,心裡比較放心了。

  詹姆士是約翰爵士的心腹傭人。

  「啊,是啊!」傭人說,「是我,夏洛特小姐,也可以說是爵爺來了。」

  這時候車門打開了,可以聽到約翰爵士在說話:

  「夏洛特小姐,您告訴您的女主人,說我從巴黎來,我來告訴她一下:我不是今天要見她,而是請求她明天能接見我,如果她願意給我這個恩惠的話;請間問她我什麼時候來見她比較方便。」

  夏洛特小姐對爵爺非常尊敬,因此她趕忙去完成這個託付給她的任務。

  五分鐘以後,她來通知爵爺說,他將於次日中午到一點之間被接見。

  羅朗知道爵爺來幹什麼;在他的腦子裡,這件婚事已經定了,約翰爵士是他的妹夫。

  他考慮了一下是不是讓約翰爵士知道他在這兒,是不是讓他一起來實現自己的計劃。可是他尋思塔蘭爵士決不是一個肯置身事外讓他一個人去單幹的人。他要向耶戶一幫子進行報復。不管怎麼樣,他也會要和羅朗一起參加這次行動的;而不管怎麼樣,這次行動是很危險的,也許他會遇到不幸。

  羅朗的運氣——羅朗已經體驗過這種運氣了——決不會擴展到他的朋友身上。約翰爵士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活了過來;騎兵旅長被擊斃了。

  因此他沒有告訴約翰爵士他在這兒,聽任他走了。

  至於夏洛特,她對米歇爾沒有來開門毫不感到奇怪;因為米歇爾不在是常事,不論是使女還是她的女主人都不把他不在家這件事放在心_上。

  此外,羅朗對她們這種漠不關心有他自己的解釋:阿梅莉面對精神上的痛苦是很軟弱的——羅朗不知道這種痛苦的緣由,認為這是由於他妹妹性格上的變化,是由於有點兒神經質——可是如果遇到真正的危險,阿梅莉卻非常堅強。

  這兩個年輕姑娘孤零零地住在一座四周無人的府邸裡面,兩個守衛晚上又經常出去偷獵,這肯定使人感到有點兒擔心。至於我們,我們已經知道,阿梅莉寧願他們遠離府邸,也不願意他們留在家裡;他們不在,摩岡就可以自由進出,這就是阿梅莉的願望。

  傍晚過去了,夜深了,羅朗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他想睡,可是睡不熟;他老是聽見開門的聲音。

  等到門真正大開的時候,曙光已經透進了護窗板。

  是米歇爾和雅克回來了。

  經過是這樣的。

  兩人都進入了自己的崗位:米歇爾來到客店門口,雅克來到鵝掌地帶。

  米歇爾在離客店二十步遠的地方找到了皮埃爾;沒有講了兒句話,他就深信德·瓦朗索爾先生一直沒有離開過客店;那位先生說過,因為還要趕長路,他要讓他的馬好好休息休息,他要到夜裡再上路。

  那位旅客說是要到日內瓦去,皮埃爾對此深信不疑。米歇爾邀請皮埃爾去喝一杯葡萄酒;如果他今晚錯過了潛伏打獵,還有明天早上一次呢。

  皮埃爾接受了。這時候,米歇爾確信他已經打聽到真實情況了;皮埃爾是馬廄小廝,在他職務範圍以內的事,他沒有一件沒有自己的看法。

  這個看法,一個在客店裡當差的小廝答應向他提供;作為獎勵,他從米歇爾那兒拿到了三小罐火藥,當作煙火玩。

  一直到午夜,那個旅客還沒有走;他們已經喝完了四瓶葡萄酒,不過米歇爾喝得很有節制:在這四瓶酒裡面,他想方設法倒了三瓶在皮埃爾的杯子裡,皮埃爾當然一滴也沒有剩下。

  這時候,皮埃爾回客店去探聽消息;可是米歇爾怎麼辦呢?小酒店打佯了,米歇爾要等早上那次潛伏打獵還有四個小時。

  皮埃爾建議米歇爾去睡在馬廄裡的稻草鋪上;那兒很暖和,可以睡得很舒服。

  米歇爾接受了。

  這兩個朋友手挽著手從客店大門進去;皮埃爾跌跌撞撞,米歇爾裝得跌跌撞撞。

  清晨三點鐘,客店裡的夥計來叫皮埃爾。

  那位旅客要動身了。

  米歇爾藉口說潛伏打獵的時間到了,他也起身了。

  他的梳洗工作很簡單:只是拍了拍他的粗布衣服、他的小獵袋和他的頭髮,把乾草抖落下來。

  接著,他就向他的朋友皮埃爾告別,去埋伏在路角上。

  一刻鐘以後,門開了,一個騎士從客店裡出來:這個騎士的馬走的是側對步。

  他就是德·瓦朗索爾先生。

  他踏上了通向去日內瓦大路的街道。

  米歇爾吹著一支打獵的小調大大方方地跟在他後面。

  可是米歇爾不能奔跑,不然別人就會注意他;由於有這個困難,他一會兒就瞧不見德·瓦朗索爾先生了。

  還有雅克呢,他應該在鵝掌地帶等著這位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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