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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這兩個人的耳朵很機警;他們回過頭來,看到一個似乎是沖著他們來的騎士,便把獵物往溝裡一扔,越野而逃,想鑽進賽榮森林裡去。

  「喂,米歇爾!」羅朗越來越相信他遇到的是他的園丁。米歇爾頓時就站定了;另外一個人還在逃。

  「喂,雅克!」羅朗叫道。

  另外一個人也站住了。

  如果他們已經被認出來了,逃也沒有用;而且叫聲裡也不含敵意:聲音甚至是友好的,沒有威脅意味。

  「嗨!」雅克說,「好像是羅朗先生。」

  「原來是他,」米歇爾說。

  於是這兩個人不再向樹林裡逃,返身折回到大路。

  羅朗並沒有聽到這兩個偷獵者講的話,不過他已經猜到了。「喂!不錯,就是我!」他叫道。

  不多一會兒,米歇爾和雅克來到了他的身邊。

  父子間交替詢問羅朗,應該說這些詢問是有理由的。

  羅朗穿著老百姓的衣服,在半夜三點鐘,騎著一匹騎兵的馬,走在布爾通向黑色噴泉府的大路上!

  年輕的軍官打斷了他們的問題。

  「別作聲,你們這兩個違禁偷獵的人!」他說,「把這頭麅子放在我後面的馬屁股上面,回家去;別讓黑色噴泉府任何人知道我來了,即使我妹妹,也別讓她知道。」

  羅朗講話時像軍人一樣果斷,而眾所周知,他一旦下了命令,是不允許別人回嘴的。

  他們撿起麅子,放在羅朗身後的馬屁股上;然後這兩個漢子跑著快步跟著跑著慢步的馬兒走去。

  還剩下大概四分之一法裡要走。

  他們在十分鐘裡面把這段路走完了。

  離府邸一百步遠,羅朗停了下來。

  兩個人被當作偵察兵派去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什麼動靜。偵察結束以後,他們發出信號要羅朗過去。

  羅朗來了,他下了馬,看見他們兩人住的小樓的門打開著,便進去了。

  米歇爾把馬牽進馬廄裡,把麅子送進廚房;因為米歇爾屬￿那種高級的偷獵者之列,他們純粹是為了得到打獵的樂趣而打獵,而不是為了賣掉獵物賺錢。

  既不用為馬兒操心,也不必為麅子擔憂;阿梅莉根本不管馬廄裡的事,也不注意別人給她吃些什麼。

  這時候,雅克燃起了爐火。

  米歇爾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塊麅子腿肉和六隻雞蛋,準備做一盤炒雞蛋。雅克在一個小房間裡鋪一隻床。

  羅朗暖和了一下,吃了夜餐,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兩個漢子驚奇地瞅著他,還帶著點兒擔心。

  有關賽榮修道院的行動的消息已經傳開去了,大家悄悄地在說,這次行動是羅朗領導的。

  很清楚他這次回來也是為了進行同樣活動的。

  羅朗吃完夜餐以後便抬起頭來呼喚米歇爾。

  「啊,你在這兒?」羅朗說。

  「我在等候先生的命令。」

  「我下命令了,聽好了!」

  「我聽著。」

  「這有關我的生和死;甚至更重要,有關我的榮譽。」

  「請講,羅朗先生。」

  羅朗掏出他的表。

  「現在是五點鐘。在好姻緣客店開門的時候,你要裝作是順路走過那兒,你去和那個開店門的人攀談。」

  「那很可能是皮埃爾。」

  「是皮埃爾也好,是另外什麼人也好,你向他打聽一下昨天晚上騎一匹走側對步的馬住進他們客店的旅客是什麼人;你知道嗎,什麼叫側對步?」

  「當然知道!就是像熊一樣走路的一匹馬,同側兩腿同時舉步。」

  「好極了……你同樣也會打聽到,這個旅客準備今天上午就動身呢,還是好像白天還要留在客店裡,是嗎?」

  「我一定能打聽到。」

  「好,你把這一切打聽到以後,就回來告訴我,可是決不能對任何人說我在這兒。如果有人問起我,就說昨天曾經收到過我一封信;說我在巴黎,在第一執政身邊。」

  「就這麼辦。」

  米歇爾走了。羅朗躺下去睡著了,讓雅克守著這座小樓。羅朗醒來時,米歇爾已經回來了。

  他已經知道了他主人要他去打聽的所有事情。

  昨天晚上來的騎士要到傍晚再動身,在當時規定必須要登記的旅客登記簿上寫著:

  「星期六,雨月三十日,晚上十點鐘:瓦朗索爾公民從裡昂來,到日內瓦去。」

  不在場證明就這樣安排好了,既然旅客登記簿證明瓦朗索爾公民晚上十點鐘進店投宿,那麼他就不可能在八點半在白房子攔劫郵車,並在十點鐘進入好姻緣客店。

  可是最引起羅朗注意的,那就是他跟蹤了半夜的、他剛才發現了此人的藏身之處和姓名的不是別人,就是被他在決鬥中殺死在

  沃克呂茲噴水池旁的阿爾弗雷德·德·巴爾若爾斯的證人;這個證人很可能就是在賽榮修道院扮演鬼魂角色的人。

  那麼說來,耶戶一幫子不是普通的強盜;恰恰相反,他們就像傳說中所說的那樣,是一些出身高貴的世家子弟。在布列塔尼的貴族在西部地區為保皇事業冒生命危險的時候,他們拚著上斷頭臺,把他們在法國另一頭進行的冒險勾當中得來的錢財轉交給那些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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