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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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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決非三位貴婦所能左右的。 三位美麗的女求情者開始進行活動,因為這次間題在於遠征埃及,她們從陸軍部長那兒得到了批准,同意繆拉也參加這次遠征。 他和波拿巴共乘一條船,也就是「東方號」,可是在整個航海途中,波拿巴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 抵達亞力山大城以後,繆拉起先也未能改變他將軍對他的冷淡態度,將軍為了避開他,更可以說是為了給他出人頭地的機會,讓他和莫拉德-貝伊①對陣。 在這次戰役中,繆拉大顯身手,英勇無敵,他把人們腦子裡他過去一時軟弱的回憶抹掉了;他在阿布基爾衝鋒陷陣,勢不可擋,以至波拿巴沒有勇氣再對他耿耿於懷。 結果是,繆拉跟著波拿巴一起回到法國;繆拉全力支持了霧月十八,尤其霧月十九那天他更出了大力。於是繆拉又完全得寵了,他被任命為執政官近衛軍司令就是證明。 他認為這是他吐露對波拿巴小姐愛情的大好時機,他這個愛情約瑟芬完全知情,而約瑟芬是很寵愛他的。 約瑟芬寵愛他有兩個理由。 首先,她是一個十足的女人,也就是說她對任何女人的柔情都很敏感;若阿香②愛卡洛麗娜,卡洛麗娜愛繆拉,僅僅為了這個理由她就要保護這個愛情。 其次約瑟芬受到波拿巴兄弟們的憎恨;在約瑟夫和呂西安那兒她有一些頑強的敵人;她很高興能交上繆拉和卡洛麗娜兩個忠實的朋友。 因此她鼓勵繆拉向波拿巴說明自己心裡的想法。 在我們談到的那個儀式的前三天,繆拉走進了波拿巴的書房,他猶豫了很多時間才支支吾吾地向第一執政提出了請求。 這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愛情對第一執政來說很可能根本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①莫拉德-貝伊(一七五〇——一八〇一):埃及馬穆魯克騎兵司令。一七九八年在金字塔戰役中被波拿巴征服。 ②若阿香:繆拉的名字。 第一執政神情嚴肅地聽了他這個請求,只是回答說他要考慮考慮。 這件事的確是值得考慮一番的:波拿巴出身于貴族家庭,繆拉是一個客店老闆的兒子。這次聯姻,在這樣一個時刻,具有極重大的意義。 第一執政能不顧他門第的高貴,和他本身已取得的高位,和一個平民通婚,這非但要有相當的共和思想,還要有相當的民主意識。 他沒有考慮很久:他的直感和他的非常嚴密的邏輯思想告訴他這件事是有利可圖的;當天他就同意了繆拉和卡洛麗娜的婚事。 這次婚事和喬遷杜伊勒利宮兩條新聞就同時向公眾宣佈了;而這兩條新聞的意義是相反的,可是又是相輔相成的。 第一執政將住進從前國王的居處,也就是像當時人們所說的,睡在波旁家的床上;可是他卻把他的妹妹嫁給了一個客店老闆的兒子。 現在來看看,未來的拿不勒斯王后給阿布基爾的英雄帶來了什麼嫁妝? 三萬法郎銀幣,以及第一執政買不起而從他妻子那兒拿來的一串鑽石項鍊。約瑟芬非常珍愛她這串鑽石項鍊,不由得有點兒為難;可是這件事響亮地回答了那些說波拿巴在意大利發了財的人;也說明了約瑟芬是多麼關心這對未婚夫婦的事情。她原來就想促成這次婚姻,她應該為這份嫁妝作出貢獻。 這個妙計帶來的結果是,在執政們離開盧森堡宮(共和八年雨月三十日),由變成了波拿巴的妹夫的客店老闆的兒子護送著去政府的宮殿的那一天,那些看到行列經過的人腦子裡想的只是觀看和鼓掌。 的確,那些由波拿巴為首,隊伍裡有繆拉、莫羅、布魯納、拉納、朱諾、杜洛克、奧熱羅和馬賽納這樣一些人的行列是值得觀看和值得鼓掌的。 這一天在卡羅賽爾廣場①上舉行一次盛大的閱兵典禮;波拿巴夫人也參加了,她不是呆在大鐘樓的陽臺上——大鐘樓的陽臺太豪華了——,而是呆在勒勃倫的套房裡,也就是在弗洛爾樓裡。 ①卡羅賽爾廣場:位於巴黎盧佛爾宮和杜伊勒利宮之間。 波拿巴于一時正離開盧森堡宮,後面跟著三千人的精銳部隊,其中包括由於三年以前波拿巴在意大利戰役中遭到了危險而建立的出色的近衛團:在越過曼西奧河以後,他感到非常疲勞,在一個小堡裡休息,還準備在裡面洗個澡,突然有一支潰逃的奧地利部隊,由於走錯了方向,沖進了只有哨兵守衛的小堡;波拿巴只來得及穿上襯衣逃跑! 雨月三十日那天上午還發生了一件值得一書的尷尬事情。 將軍們都騎著馬,部長們有馬車,可是別的官員還不認為這筆開銷是合適的。 因此缺少馬車。 於是租了一些馬車作補充,馬車的號碼被用一些和車廂同樣顏色的紙遮起來了。 只有第一執政的車上套著六匹白馬;可是因為三位執政坐在同一輛馬車上,波拿巴和康巴塞萊斯坐在後面,勒勃倫坐在前面,所以無論如何說,每個執政只分攤到兩匹馬。 而且,這六匹白馬,是在坎波福爾米奧和約以後弗朗索瓦皇帝送給波拿巴總司令的,不也是戰利品嗎? 馬車沿著蒂翁維爾街,伏爾泰河堤街,和羅雅爾橋,越過了巴黎市區的一部分。 從卡羅賽爾廣場的柵欄門一直到杜伊勒利宮的大門,執政們的近衛隊組成了人牆。 在經過柵欄門的時候,波拿巴抬頭看了看門上的題詞。題詞是這麼寫的: 一七九二年八月十日 王權在法國被取消,而且永遠不會再恢復 一個難以覺察的微笑在第一執政的嘴角顯現出來。 在杜伊勒利宮,波拿巴從馬車上下來,跳到馬鞍上檢閱部隊。 人們看到他坐到戰馬上,這時鼓掌聲和歡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檢閱結束了,他來到大鐘樓,繆拉在他右面,拉納在他左面,在他後面是意大利軍所有顯赫的參謀人員。 這時候遊行開始了。 在那兒,他看到了深深銘刻在士兵心中的那種情感。 看到第九十六、第三十、第三十三聯隊的旗幟在他面前經過,看到這些旗幟只剩下了一根根棍子和幾條被子彈洞穿,被火藥熏黑的破布,他除下帽子,彎了彎腰。 接著,遊行結束了,他從坐騎上下來,勇敢地踩上了瓦洛瓦和波旁的樓梯。 傍晚,他又和布利埃納單獨相處。 「那麼,將軍,」布利埃納問他,「您感到滿意嗎?」 「滿意,」波拿巴含含糊糊地說,「一切都很順利,是不是?」 「太好了!」 「我看見您在弗洛爾樓底層的窗子口,緊挨在波拿巴夫人旁邊。」 「我也一樣,我也看到您,將軍;您在念卡羅賽爾廣場柵欄門上的題詞。」 「是的,」波拿巴說,「一七九二年八月十日,王權在法國被取消,而且永遠不會再恢復。」 「要不要把它鏟掉,將軍?」布利埃納問。 「沒有必要,」第一執政回答,「它會自己掉下來的。」 隨後,他歎了一口氣。 「您知道嗎,布利埃納,今天我缺少誰?」他問。 「不知道,將軍。」 「羅朗……他究竟在幹什麼鬼名堂,也不給我們一點消息?」 羅朗在幹什麼,我們就要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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