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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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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啦?」小愛德華問,一面在他母親緊緊抱住他脖子的兩條胳膊裡面掙扎。 「是這麼回事,我的小朋友,」一個戴面具的人把頭伸進前車廂說,他的聲音非常溫柔,「我們要和押車算一筆賬,和各位旅客先生毫無關係;請對令堂大人說,請她務必接受我們的敬意,也別注意我們,就當作我們不在這兒一樣。」 隨後,他向後車廂走去。 「先生們,為你們效勞,」他說,「一點也用不到為你們的錢袋和首飾擔憂,安慰一下這位奶媽,讓她放心,我們來到此地不是要讓她的奶汁發酸的。」 接著,他對押車說: 「喂,熱羅姆大伯,我們有十萬法郎在馬車頂上和馬車裡面的箱子裡,是嗎?」 「先生們,我向你們保證……」 「錢是政府的,屬伯爾尼熊金庫的;七萬法郎是金幣,其他的是銀幣;銀幣在車頂上,金幣在前車廂的箱子裡;是不是這樣?我們的情報對不對?」 聽到「在前車廂的箱子裡」這句話,德·蒙特凡爾夫人第二次發出一聲尖叫;她馬上要和這些人打交道了,雖然他們都彬彬有禮,她還是感到非常害怕。 「你究竟怎麼了?媽媽,你究竟怎麼了?」孩子不耐煩地問。 「別說話,愛德華,別說話!」 「為什麼別說話?」 「你不懂嗎?」 「不懂。」 「公共馬車被攔住了。」 「為什麼?你說呀,為什麼被攔住了!……啊,媽媽,我懂了!」 「不,不,」德·蒙特凡爾夫人說,「你沒有懂。」 「這幾位先生是強盜。」 「你決不要說這些話。」 「什麼?他們不是強盜?他們正在拿押車的錢。」 果然,他們之中有一個正在把押車從車頂上扔下來的錢袋裝到他坐騎的後屁股上。 「不,」德·蒙特凡爾夫人說,「不,他們不是強盜。」 隨後,壓低聲音說: 「他們是耶戶一幫子。」 「啊!」孩子說,「那麼他們就是謀殺我朋友約翰爵士的人,是嗎?」 於是孩子的臉色發白了,他呼出的氣從咬得緊緊的牙縫裡嘶嘶地發出響聲。 這時候,有一個戴面具的人打開前車廂的門,畢恭畢敬地說:「伯爵夫人,我們非常遺憾,不得不打擾您一下:可是我們,更可以說是押車,有一些東西放在前車廂的箱子裡;請勞駕下車一會兒;熱羅姆會儘快把這件事情處理完畢的。」 隨後,他又帶著他始終是那麼樂呵呵的聲音說: 「是不是啊,熱羅姆?」 熱羅姆在馬車頂上回答了他,證實了問話者說的話。出於一個本能的,為了避免她兒子遭到危險——如果有危險的話——的動作,德·蒙特凡爾夫人一面依從對方的請求,一面讓愛德華走在她的後面。 就在這時候,孩子已經把押車的手槍拿到手裡了。 喜歡說笑的年輕人溫文爾雅地扶德·蒙特凡爾夫人下車,並向他一個同伴做了個手勢要他去攙扶夫人,隨後自己回頭轉向馬車。 可是就在這時候,突然響起了兩下槍聲;愛德華剛才雙手持槍,向這位耶戶的夥伴開了火,把他掩沒在一片煙霧之中。 蒙特凡爾夫人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隨著這聲母親的尖叫,又發出了幾個具有各種感情的叫聲。從馬車的後車廂裡發出的,是懊惱的叫聲:原來已經一致同意不作任何抵抗,可是現在有人在抵抗。 那三個年輕騎士、發出的是驚奇的叫聲: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碰到。 他們向他們的夥伴沖去,他們以為他已經被打成肉醬了。可是他們看到他仍好好地站著,毫髮無傷,還在哈哈大笑,而那個押車卻雙手合掌,叫道: 「先生,我向您發誓,手槍裡沒有子彈;先生,我保證槍裡只有火藥。」 「對啊!」年輕人說,「我看得很清楚,手槍裡只有火藥;可是,這一片好心……是不是,我的小愛德華?」 隨後他回頭對他的夥伴說: 「你們看到了吧,先生們,這個可愛的孩子,他不愧是他父親的兒子,他哥哥的弟弟;好極了,愛德華,你將來會成為一個男子漢的。」 說完,他抱起孩子,儘管孩子不願意,他還是吻了吻他的雙頰。 愛德華像一個魔鬼一樣掙扎著,他肯定是因為被一個他剛才打了兩槍的人抱吻而感到羞愧。 這時候,另外三個夥伴已經把愛德華的母親抬到離公共馬車幾步遠的地方,讓她躺在鋪在溝邊的一件披風上面。 剛才滿懷深情地堅持要抱吻愛德華的人在尋找德·蒙特凡爾夫人,看到她以後他說: 「儘管這樣,德·蒙特凡爾夫人還沒有醒來,我們不能扔下一個暈過去的婦女不管,先生們;押車,把愛德華先生交給您了。」 他把孩子交在押車手裡,隨後對他一個夥伴說: 「喂,你是很仔細的,你身上有沒有帶上一瓶什麼嗅鹽或者蜜水?」 「拿去。」對方回答他說。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小瓶英國酸醋。 「喂,現在,」那個似乎是那幫人首領的年輕人說,「你們去把這件事和熱羅姆結束了,我,我去照顧一下德·蒙特凡爾夫人。」 事實上這也很用得到;德·蒙特凡爾夫人的昏厥逐漸帶有一種神經性的發作:她的身體斷斷續續有些抽搐,從胸膛裡發出一些暗啞的叫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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