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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第25章 重要的轉達

  這次軍事政變在整個歐洲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就像在平靜的海面上激起了滾滾波濤的暴風雨一樣,使全歐洲都動盪不安;在這次軍事政變以後不多久,雪月①三十日,對我們的讀者來說,更清楚的說法是一八〇〇年一月二十日,羅朗在拆閱他的新任務規定他負責的一大堆信件時,在五十來封其他的要求接見的請求書中,看到有這樣一封信:

  ①雪月:法蘭西共和曆的第四月,相當於公曆十二月二十一日或二十三日至一月十九日,二十日或二十一日。

  「司令先生:

  我知道您一向光明磊落,您將看到我是多麼看重這一點。

  我想和您談五分鐘,在這五分鐘裡面,我始終要戴著面具。

  我對您有一個請求。

  這個請求,您也許會同意,也許會拒絕;不管是同意還是拒絕,我想進盧森堡宮的意圖僅僅是為了波拿巴執政的利益,也是為了我所從事的保皇事業的利益,我希望能得到您的諾言,讓我自由進出。

  如果明天晚上七點,我看到在大鐘下面的窗戶裡有單支燭光,那就是說,羅朗·德·蒙特凡爾上校已經同意了我的要求,作出了他的諾言,我將大膽地來到宮殿左側朝向花園的那扇小門前面。

  我將敲三下門,中間隔著一定的間歇,就像共濟會會員的暗號一樣。

  在您作出許諾或者拒絕之前,為了讓您預先知道您在和誰打交道,我簽下我的名字,這個名字您是知道的,因為這個名字,在一次您也許還沒有忘記的情況之下,曾經在您的面前講起過。

  摩岡

  耶戶一幫子的首領」

  羅朗把這封信看了兩追,隨後想了一會兒;突然他站起身來,走到第一執政的房間裡,不聲不響地把信遞給他。

  第一執政把信看了一遍,臉上既無任何激動的表示,也沒有絲毫驚訝的神色,像拉棲第蒙人①一樣乾脆地說:

  ①拉棲第蒙人:即斯巴達人,以剛毅果敢著稱。

  「要點蠟燭!」

  他把信還給羅朗。

  第二天晚上七點鐘,窗口出現了亮光,七點零五分,羅朗等在花園的小門裡面。

  羅朗幾乎還剛到,門上響起了像共濟會暗號似的先兩下,後一下的敲門聲。

  門馬上就開了,一個披著一件斗篷的人清晰地顯現在灰濛濛的冬天的夜空之中;至於羅朗,他完全躲在陰影裡。

  由於沒有看到人,披斗篷的人站著等了一會兒。

  「請進。」羅朗說。

  「啊,是您,上校!」

  「您怎麼知道是我?」羅朗問。

  「我聽得出您的聲音。」

  「我的聲音?可是在我們一起呆在阿維尼翁同一個大廳裡的幾秒鐘時間裡,我一句話也沒有說啊!」

  「那麼就是我在別處聽到過您的聲音。」

  羅朗在回憶這位耶戶一幫子的首領可能在什麼地方聽見過他的聲音。

  這時對方高興地說道:

  「上校,難道因為我聽得出您的聲音,我們就應該呆在門口嗎?」

  「不是的,」羅朗說,「請拉住我上衣的下擺跟我走;我已經下令,不讓在通向我房間的樓梯上和過道裡點燈。」

  「我感謝您的好意;可是,只要有了您的諾言,我就能夠在這個宮裡從這頭走到那頭,即使像意大利人所說的那樣,照得agiorno①一般。」

  ①意大利語:如同白晝。

  「我的諾言,您已經得到了,」羅朗回答說,「請放心上樓吧。」

  摩岡不需要別人再鼓勵他了:他大膽地跟在他帶路人的後面走著。

  走到樓梯上面,羅朗走進一條和樓梯同樣黑糊糊的過道,走了二十來步以後,走進了他的房間。

  摩岡跟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房間裡亮著燈,但是只有兩支蠟燭。

  一走進房間,摩岡就把他的披風除下,把他的槍放在桌子上。

  「您這是幹嗎?」羅朗間。

  「是啊,有了您的諾言,」被問的人高興地說道,「我就可以放鬆放鬆了。」

  「可是這幾把您放下來的手槍呢……?」

  「啊,這個!您以為我是為了您才帶在身邊的嗎?」

  「那麼又是為了哪個呢?」

  「為了警察局唄;您一定完全理解我並不想被富歇公民逮住,而不讓他第一個抓我的警察嘗點兒味道!」

  「那麼說,您一來到這兒,就深信毫無危險了嗎?」

  「是啊!」年輕人說,「既然我已經得到了您的諾言。」

  「那麼您又為什麼不除下面罩呢?」

  「因為我的臉只有一半是屬￿我的;另外一半是屬￿我的夥伴們的。如果我們之中有一個被認出來了,誰知道會不會把其他的人也帶上斷頭臺?因為您完全瞭解,上校,我並不是不知道,我們在玩的就是這種把戲。」

  「那麼,為什麼您要玩這種把戲呢?」

  「啊,這個問題提得好!那麼為什麼您要到戰場上去呢,那兒也許有一粒子彈會穿過您的胸膛,也許有一顆炮彈會削去您的腦袋?」

  「這完全是兩回事,請聽我對您說:如果我死在戰場上,我是光榮的。」

  「啊!那麼您認為我哪天被三執政砍下了腦袋,我就以為自己名譽掃地了嗎?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我和您一樣有做一個士兵的抱負;可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用同樣方式為自己的事業服務的。每一種信仰都有它的英雄,都有它的犧牲者。在這個世界上感到幸福的是英雄;在另一個世界上感到幸福的是犧牲者。」

  年輕人講這些話的時候帶有一種只能讓羅朗感到激動和驚奇的信心。

  「可是,」摩岡接著說,他興奮的情緒很快就消失了,恢復了似乎是他天生的快樂心情,「我不是來和您談政治哲學的;我是來請您把我引見給第一執政,好讓我和他談話的。」

  「什麼!和第一執政?」羅朗高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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