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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他們走的是上次摩岡回來彙報他完成任務情況的那條路;在地道的盡頭,他們看到了對著地下墓室的柵欄。

  羅朗搖搖柵欄;柵欄沒有關上,打開了。

  他們穿過地下墓室,走到另一個柵欄前面;這個柵欄和第一個柵欄一樣,也是開著的。

  羅朗一直走在前面,他們登上幾個臺階,走到了小教堂講經壇那兒,也就是我們講過的發生在摩岡和耶戶一幫子之間那一幕的地點。

  只不過這時候,神職禱告席上是空的,小教堂講經壇上沒有人,祭壇由於已經不再進行祭禮而損壞了,那上面既沒有閃閃發光的蠟燭,也沒有祭壇罩布。

  對羅朗來說,顯而易見,那個偽裝的鬼魂最後是跑到這兒來的,而約翰爵士卻固執地以為那是真的鬼。

  可是,不管鬼魂是真是假,約翰爵士也承認它最後只能跑到這兒。

  他考慮了一會兒;考慮完畢以後,英國人說:

  「那麼,既然今天晚上輪到我來守夜,我又有權利選擇我守夜的地點,我就在這兒守夜。」

  他指了指講經壇中央一隻桌子似的東西,那是過去當作鷹飾經桌底座用的一個橡樹根。

  「那好啊,」羅朗說,他始終帶著他那種漫不經心的神態,「您呆在那兒倒不錯;不過,因為今天晚上也許您會發現石板被封死,兩扇柵欄門被關上,所以我們還是去找一個可以讓您直接來到這兒的出口吧。」

  五分鐘以後,出口找到了。

  有一扇從前的聖器室的門對著講經壇,而這個聖器室裡有一扇已經損壞的窗通向修道院外面的樹林。

  這兩個人從窗口出去,走進了茂密的樹林,正好離他們打死野豬的地方二十步遠。

  「我們就這麼辦吧,」羅朗說,「不過,我親愛的爵士,這個樹林白天進來已經相當困難,您晚上來會找不到地方的,我要一直陪您到這兒。」

  「行,可是我一進去,您馬上就回去,」英國人說,「我記得您對我說過,鬼魂對您是非常敏感的:如果他們知道您和我只相隔幾步路,也許會猶豫不決不敢出現的,既然您已經見到了一個,我希望至少也看到一個。」

  「我會走開的,」羅朗回答說,「請放心;」只不過他又笑著說了一句,「我只怕一件事。」

  「什麼事?」

  「您作為一個英國人,又是一個異教徒,也許他們和您合不來。」

  「唉!」約翰嚴肅地說,「多麼不幸啊,今晚以前我來不及改變宗教信仰了!」

  這兩位朋友看到了他們要看的一切,因此他們回到了黑色噴泉府。

  沒有一個人,甚至阿梅莉也沒有顯出對他們有什麼懷疑,只以為他們只是去作了一次普通的散步。

  白天就這樣太太平平地過去了,甚至也沒有什麼明顯的不安;再說,在兩個朋友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大家入席用晚餐,談起了一次新的打獵計劃,愛德華聽了高興萬分。

  在餐桌上和一部分夜晚時間談的都是打獵。

  十點鐘,大家都像平時一樣回自己的房間;只有羅朗走進了約翰爵士的房間。

  性格的不同在他們的準備工作中也可以明顯地看出來:羅朗做準備時興高采烈,就像要去參加一次遊戲;約翰爵士做準備時神情嚴肅,就像要去參加一次決鬥。

  手槍被非常仔細地裝上了子彈,插在英國人的腰帶裡。披風也許會妨礙他的行動,他沒有用,而是披了一件大翻領的禮服在他的上裝外面。

  十點半,兩個人同樣小心翼翼地走出去了,就像上一天晚上羅朗一個人出去時候一樣。

  十一點差五分,他們來到了損壞的窗戶下面,窗前面有幾塊從拱頂上掉下來的石頭可以當作踏腳。

  根據事前協議,他們應該分手了。

  約翰爵士提醒羅朗,要他遵守協議。

  「是的,」年輕人說,「和我這樣的人打交道,爵爺,是一言為定的;不過,我有一個勸告。」

  「什麼勸告?」

  「我沒有找到子彈,那是因為有人來拿走了;有人來拿走一定是為了不讓看到子彈上留下的痕跡。」

  「那麼,據您看,子彈上會留下什麼痕跡呢?」

  「一件鎖子甲上的一個鏈環的痕跡;我們那位鬼魂是一個穿護胸甲的人。」

  「倒黴,」約翰爵士說,「我,我寧願是個鬼魂。」

  過了一會兒,英國人又長歎一聲,表示他對不得不放棄和鬼魂打交道的打算深為遺憾。

  「那麼您的勸告是什麼呢?」

  「往臉上打。」

  英國人點點頭表示同意,握了握年輕軍官的手,踩在那堆石頭上,翻進了聖器陳列室,接著就不見了。

  「晚安!」羅朗對他叫著。

  一個士兵對待危險總要比常人來得超然,不論這種危險是對他本人的,還是對他夥伴的都一樣,羅朗就像他已經答應過約翰爵士的那樣,又踏上了返回黑色噴泉府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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