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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第14章 危險的差使

  打獵結束了,夜幕降臨,要打道回府了。

  馬匹就在五十來步以外;可以聽到它們不耐煩的嘶叫聲;似乎在詢間人們是不是懷疑它們的勇敢,所以才不讓它們參加剛剛結束的那一場悲劇。

  愛德華說什麼也想把野豬拖到馬匹那兒,擱在馬屁股上,帶回到府邸裡去;可是羅朗告訴他,回去以後再派兩個人帶一副擔架來抬它要方便得多;約翰爵士也是這個意見,愛德華——他不斷地指著野豬頭上的傷口說,「這一槍是我打的,是我打的;我就是瞄準那兒的!」——,我們說,愛德華好不容易才聽從了大多數人的意見。

  三個獵人來到拴馬匹的地方,騎上了馬,十分鐘不到,他們回到了黑色噴泉府。

  蒙特凡爾夫人在臺階上等他們;可憐的母親站在那兒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心驚肉跳地唯恐她哪一個兒子遭到不測。愛德華從遠處一看見她,便策馬飛奔,向柵欄門裡面叫道:「媽媽!媽媽!我們打死了一頭野豬,大得像一頭驢子一樣;是我,是我打中了它的腦袋,你會看到我那顆子彈打的窟窿眼的;羅朗的獵刀一直插進了它的肚子裡,只剩下了刀柄;爵爺打了它兩槍。快!快!派人去找它。看到羅朗渾身是血不要害怕,媽媽,那是野豬的血;羅朗可是一點兒傷也沒有。」

  愛德華講這些話就像平時一樣迅速流利,這時候蒙特凡爾夫人穿過臺階到門口大路之間的空地去打開柵欄門。

  她想用雙臂去接孩子下馬,可是愛德華一下子就跳到地上,又從地上撲進她的懷裡,摟住了她的脖子。

  這時候,羅朗和約翰爵士來了,同時,阿梅莉也出現在臺階上。

  愛德華讓他的母親提心吊膽地去關心羅朗——羅朗身上沾滿了血跡,看上去非常怕人——,自個兒跑到他姐姐那兒去講他剛才講給他母親聽的故事。

  阿梅莉聽他講話時有點兒心不在焉,這種表情肯定損害了愛德華的自尊心,因為愛德華一下子又沖進了廚房,把這些事情講給米歇爾聽,他知道米歇爾肯定會專心聽他講的。

  果然,米歇爾聽得津津有味;可是,當愛德華講到野豬躺的地方,並以羅朗的名義,通知他去找幾個人把野豬抬回來時,他搖了搖頭。

  「咦,怎麼啦!」愛德華問,「你不服從我哥哥的命令嗎?」

  「天主保護我,愛德華先生,雅克馬上就到蒙塔涅村去。」

  「你怕他找不到人嗎?」

  「啊!他十個人也找得到;可是由於現在這個時間,由於野豬被打死的地點……您說那地方靠近修道院那座樓嗎?」

  「離那兒二十步遠。」

  「我寧願離那兒一法裡遠,」米歇爾搔著腦袋回答說廣不過,管他呢:還是可以派人去找的,不對他們說是為了什麼事情,只要他們一到這兒,啊,天啊,那就可以讓您的哥哥去安排他們了。」

  「好!好!讓他們來,我來安排他們,我!」

  「啊,」米歇爾說,「如果我沒有倒黴,腳扭傷了,我就自己去;不過今天這一天過下來,我要好多了,雅克!雅克!」

  雅克來了。

  愛德華不僅僅等著米歇爾下令要那個小夥子去蒙塔涅,而且一直等到他動身。

  隨後他上樓去幹約翰爵士和羅朗所幹的事情,也就是說,去洗澡換衣服。

  可以想像,飯桌上講的全是當天的豐功偉績,愛德華對講這些事情真是求之不得;而約翰爵士,他對羅朗的勇氣、機靈和運氣讚美不已,更在孩子的敘述中添油加醋。

  蒙特凡爾夫人聽到每一個細節都要打一個寒戰,可是她又要人家把這些細節重複上一二十次。

  她覺得所有這一切,歸根到底,最明顯不過的是,羅朗救了愛德華的命。

  「你沒有好好謝謝他嗎?你至少應該這樣做『」她問孩子。

  「謝誰?」

  「大哥哥唄。」

  「為什麼要謝他?」愛德華說,「難道我沒有像他一樣幹嗎?」

  「有什麼辦法呢,夫人?」約翰爵士說,「將門無犬子,您生下的是兩頭獅子。

  阿梅莉對這些事也相當注意,特別是在當她聽到獵人們接近修道院的時候。

  從那時候起,她就全神貫注地傾聽著,眼神不安,一直聽到這三位獵人,在打死了野豬以後,沒有想再進入樹林,又重新騎上馬回來,她才舒了一口氣。

  到晚餐結束的時候,有人來通知說,雅克帶著蒙塔涅的兩個農民回來了;兩個農民詳細詢問獵人們扔下野豬的確切的地點。

  羅朗站起身來想去告訴他們;可是蒙特凡爾夫人看兒子是永遠看不夠的,她回頭對來通知的人說:

  「請那兩位正直的人進來,」她說,「羅朗用不到為了這些小事離開這兒。」

  五分鐘以後,兩個農民進來了,手裡卷弄著他們的帽子。

  「我的孩子們,」羅朗說,「是這麼回事,我們在賽榮樹林裡打死了一隻野豬,現在要去找它,把它抬回來。」

  「這可以辦到。」一個農民回答說。

  一面他用眼光詢問他的夥伴。

  「這當然可以辦到。」他的夥伴回答說。

  「請放心,」羅朗接著說,「你們不會白乾的。」

  「啊!這我們很放心,」一個農民說,「我們知道您的為人,蒙特凡爾先生。」

  「是的,」另一個農民回答說,「我們知道,您和老太爺脾氣不一樣,不會叫人白幹活的。唉!如果所有的貴族都像您一樣,那麼也許就不會發生革命了,路易先生。」

  「是啊,也許就不會發生革命了,」另一個農民說,他仿佛是來做夥伴的應聲蟲的。

  「現在要知道的是野豬在哪兒。」第一個農民說。

  「是的,」第二個農民又說了一遍,「要知道的是它在哪兒。」

  「哦!要找到它並不難。」

  「那太好了!」農民說。

  「你們很熟悉樹林裡那個小樓吧?」

  「哪個小樓?」

  「是啊,哪個小樓?」

  「和賽榮修道院相連的那座小樓。」

  兩個農民面面相覷。

  「那麼,你們可以在離小樓正面二十步的熱努樹林那一邊找到那頭野豬。」

  兩個農民又相互對視了一下。

  「唔!」一個農民說。

  「唔!」另一個農民,他夥伴的不折不扣的傳聲筒應聲說。「怎麼樣,嗯?」羅朗問。

  「天啊……」

  「喂,說啊,怎麼樣?」

  「怎麼樣,我們寧願它在樹林的另一頭。」

  「怎麼,在樹林的另一頭?」

  「是這麼回事,」另一個農民說。

  「可是為什麼要在樹林的另一頭呢?」羅朗不耐煩地說,「從這兒到樹林的另一頭有三法裡,而從這裡到打死野豬的地方幾乎連一法裡也不到。」

  「是的,」第一個農民說,「那是因為打死野豬的地方……」他搔搔腦袋不說下去了。

  「對啊,就是這麼回事!」第二個農民說。

  「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地方離修道院有點兒太近了。」

  「不是修道院,我對您說的是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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