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四十五衛士 | 上頁 下頁 |
一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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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追問,「總有人講過什麼跟這件事有關的話吧?」 『啊!當然有,」掌旗官說,「不管是真是假,您也知道總有人會講的。」 「那好,說說看。」 「有人說親王在河邊柳樹下面打獵,跟別的獵人分開了,因為他幹什麼事都是憑一股衝勁,打起獵來是這樣,做遊戲是這樣,打仗是這樣,在痛苦中也是這樣,總是不顧一切。突然人們看見他回來了,臉色十分驚慌。 「那些廷臣問他,他們以為只是碰到一件打獵中普通的意外事件。 「他手裡拿著兩卷金幣。 「『你們明白嗎,先生們?』他說,聲音發顫,『奧裡依死了,奧裡依給狼吃掉了!' 「每個人都驚訝得叫起來。 「『別不信,』親王說,『事情就是如此,不然的話就讓魔鬼把我逮去。可憐的詩琴手,比起是個好騎士來,一向更是個了不起的音樂家。看來是他的馬驚了,把他帶走,他摔在一個泥坑裡,摔死了。第二天兩個旅人打這個泥坑旁邊經過,發現一個給狼吃掉一半的屍首。證明事情的經過確實一點不假,而且強盜跟整個事情毫無關係的是這兩卷金幣,這兩卷金幣是他隨身帶著的,原封不動地給送回來了。』 「不過,因為沒有人看見誰送回這兩卷金幣,」掌旗官繼續說,「所以大家估計那兩個旅人在河邊遇見親王,認出了他,把奧裡依的死訊告訴了他,並且把兩卷金幣交給了他。」 「真奇怪,」亨利低聲說。 「更加奇怪的,」掌旗官繼續說,「是因為據說有人看見……這是真的?還是虛構?……親王打開靠栗樹那邊的花園小門,從這道門好像有個人影子走了進來。親王因此讓兩個人走進花園,可能就是那兩個旅人。從那以後,親王就搬到他的小屋裡去住,我們只能偷偷看見他。」 「沒有人見到過這兩個旅人嗎?」亨利問。 「我呢,」掌旗官說,「我去問親王夜間守衛城堡的口令時,碰見過一個人,我覺著這個人不像是王府裡用的人。不過,我看不見這個人的臉,因為他一看見我就把頭轉了過去,並且把他那件齊膝緊身外衣上的風帽翻下來遮在眼睛上。」 「齊膝緊身外衣的風帽?」 「對了,這個人像一個弗朗德勒的莊稼漢,不知道為什麼,他讓我想起我們在那邊遇見時陪同您的那個人。」 亨利打了一個哆嗦。這個觀察對他說來和這個故事在他心裡引起而沒有流露出來的、頑強執著的興趣有關,他看見狄安娜和她的同伴被託付給奧裡依,他也同樣認為,向親王報告可憐的詩琴手的死訊的那兩個旅人是他認識的人。 亨利仔細地望瞭望掌旗官。 「您既然相信認出了這個人,您是怎樣想的,先生?」他問。 「我是這樣想的,」掌旗官回答,「不過我什麼也不願意肯定。親王,毫無疑問沒有放棄他對弗朗德勒的打算,因此他雇了一些密探,穿羊毛上衣的那個人就是個密探,在他兜圈子打聽消息的時候,可能聽到那個音樂家遭到的意外,同時送來了兩個消息。」 「這很可能,」亨利若有所思地說,「不過這個人,您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在幹什麼?」 「他沿著花壇旁邊的樹籬走―這道樹籬打您的窗口可以看見―然後走到暖房去。」 「您說那兩個旅人,因為您說他們是兩個人……」 「據說有人看見進來兩個人,我呢,我只看見一個,就是穿羊毛上衣的那個。」 「那麼,照您說的,穿羊毛上衣的人住在暖房裡?」 「很可能。」 「暖房裡有一個出口?」 「是的,通城裡,伯爵。」 亨利有一會兒沒有說話。他的心跳得很厲害。在整個這件神秘事件中,他好像有超人的視力,這些細節在表面上對他似乎無關緊要,實際上具有極大的重要性。 就在這時候,夜色已經降臨。兩個年輕人在儒瓦約茲的套房裡談著,沒有點燈。 伯爵趕路趕得很勞累,剛才講給他聽的這些奇怪事又使他頭腦發脹,他沒有力氣對付這些奇怪事在他心中產生的激動情緒。他倒在他哥哥的床上,眼睛不由自主地盯著好像佈滿了鑽石的藍天。 年輕的掌旗官坐在窗臺上,他也很樂意地沉湎在心神的放鬆中,沉湎在青春的詩意中,沉湎在夜晚芬芳馥鬱的涼爽空氣帶來的那種身心舒適的溫柔的麻木狀態中。 一片深沉的寂靜籠罩著花園和城市。一家家的大門都關上了,燈光漸漸地亮起來,遠處的狗在窩裡朝著晚上去關馬廄的僕人亂吠。 掌旗官忽然站起來,用手做了一個注意的手勢,身子俯到窗子外面,用短促而低沉的嗓音喊躺在床上的伯爵。 「過來,過來,」他說。 「什麼事?'』亨利從沉思中猛地醒過來,問道。 「有人,有人。」 「什麼人?」 「穿羊毛上衣的人,那個密探。」 「啊!」亨利從床邊跳到窗子跟前,緊靠著掌旗官。 「瞧,」掌旗官接著說,「您看見那邊的那個人嗎?他沿著樹籬走,別急,他就要再出現的,瞧,您看那塊被月光照亮的地方,那邊,那邊!」 「瞧見了。」 「他是不是陰森可怕?」 「陰森可怕,正是這樣,」德·布夏日回答,他的心情也變得陰沉了。 「您相信他是密探嗎?」 「我什麼都不相信,又什麼都相信。」 「瞧,他從親王的小屋到暖房去了。」 「親王的小屋在那邊嗎?」德·布夏日用手指指著那個陌生人出現的地方,問道。 「您礁瞧那樹葉叢裡閃爍的燈光。」 「怎麼?」 「那是飯廳的燈光。」 「啊!」亨利大聲叫道,「瞧,他又出現了。」 「對了,他一定是去暖房找他的同伴,您聽見了嗎?」 「什麼?」 「鑰匙開鎖的聲音。」 「奇怪,」德·布夏日說,「這不過是極其普通的事,可是……」 「可是,您卻在哆嗦,是不是?」 「是的!」伯爵說,「這又是什麼聲音?」 他們聽見了好像是敲鐘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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