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四十五衛士 | 上頁 下頁 |
一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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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我請求過。」 「您不會得到。」 「為什麼,我的哥哥?」 「因為國王不願意失去像您這樣的一個僕人。』 「我的紅衣主教哥哥要做陛下不願意做的事。」 「這一切,為了一個女人!」 「安納,我求求您,別再堅持了。」 「啊!您放心,我以後不再提了。不過,只此一次,讓我們直截了當地說,你動身去蒂埃裡城堡;好吧,我希望您在我的套房裡等著我,不要隨著自己高興,匆匆趕回來。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在一起生活了,您要理解,我需要和您再待在一起。」 「我的哥哥,您,您到蒂埃裡城堡去是為了取樂。我的哥哥,如果我留在蒂埃裡城堡,會敗壞您的興致的。」 「啊!不會的!我,我頂得住,我的脾氣好極了,一定能戰勝您的憂鬱。」 「我的哥哥……」 「對不起,伯爵,」海軍元帥專橫地堅持說,「我在這兒代表我們的父親,命令您在蒂埃裡城堡等我。您在那兒將找到我的套房,我的套房就是您的套房。它在底層,朝向花園。」 「如果您命令,我的哥哥……」亨利順從地說。 「是希望還是命令,伯爵,您願意怎樣說都可以,但是必須等我。」 「我將順從,我的哥哥。」 「我相信您不會怨我,」儒瓦約茲把年輕人緊緊抱在懷裡,說。年輕人也許帶點惱恨的情緒從這兄弟友愛的擁抱中掙扎出來,吩咐牽他的馬過來,立刻出發到蒂埃裡城堡去。 他像受到挫折的人那樣,怒氣衝衝地趕路,也就是說,拚命地朝前奔。 當天晚上,在夜幕降臨以前,他爬上蒂埃裡城堡座落的那個山岡,山腳下是馬恩河。 他的名字使得親王居住的這座城堡的一道道門都為他打開,但是一個多鐘頭以後他才受到召見。 有人說親王在他的套房裡,也有人說他正在睡覺,而貼身僕人料想他在演奏樂曲。 不過,僕人中沒有一個人作出肯定的回答。 亨利堅決要求接見,因為在那以後他就可以不再去想國王交辦的事,把全部時間沉浸在他的悲傷裡了。 由於他的堅決要求,而且人家都知道他和他的哥哥是公爵最親近的人,所以請他走進二層樓上的一間客廳裡,親王終於同意在那兒接見他。 半個鐘頭過去,夜幕不知不覺地從天空降下。 德·安茹公爵拖著腳走的沉重腳步聲從長廊裡傳來。亨利熟悉這個腳步聲,準備好按慣常的禮節行禮。 可是,親王顯得非常匆忙,很快地就來見他的使臣,免去這些繁文褥節,握住他的手,擁抱他。 「您好,伯爵,」親王說,「為什麼要麻煩您來探望一個可憐的戰敗者?」 「王爺,國王派我來通知您,他非常希望見到殿下,為了讓勞累的殿下得到休息,陛下要來迎接殿下,至遲明天駕臨蒂埃裡城堡。」 「國王明天來!」弗朗索瓦顯出不耐煩的神氣,大聲嚷道。不過,他很快地又鎮靜下來,說: 「明天,明天!不過,說真的,不論是城堡裡還是城裡,都來不及做好迎接陛下的準備。」 亨利像任何傳達命令而沒有評論命令的任務的人那樣,鞠了一個躬。 「國王陛下和王太后陛下急於要見到殿下,不可能想到這些不便。」 「好吧,好吧,」親王滔滔不絕地說下去,「我得抓緊時間。我不管您了,亨利;謝謝您來得這樣迅速,因為我看得出您跑得很快,去休息吧。」 「殿下沒有別的命令要我去傳達嗎?」亨利恭敬地問。 「沒有。去睡覺吧。在您屋裡會有人侍候您,伯爵。今天晚上我已經沒有公務,我身體不舒服,心神不安;我胃口不好,睡不著覺,弄得我生活過得很不愉快,您也能理解,我不讓任何人參與。對了,您聽到那個消息嗎?」 「沒有,大人,什麼消息?」 「奧裡依給狼吃了……」 「奧裡依!」亨利大吃一驚,叫了起來。 「啊!是的……給吃了!……很奇怪,任何接近我的人都死得不好:晚安,伯爵,好好去睡吧!」 親王匆匆地走了。 八十七 懷疑 亨利下了樓,在穿過一間間接見廳時,遇見許多他認識的軍官,他們朝他跑過來,非常友好地提出領他到他哥哥的坐落在城堡一個角落的套房去。 公爵在儒瓦約茲逗留蒂埃裡城堡期間,給他住的是圖書室。兩間擺著弗朗索瓦一世時代家具的客廳互相連著,通向圖書室,這間圖書室朝著花園。 儒瓦約茲生性懶散,但是非常有教養,他讓人把他的床放在圖書室裡,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知識,一開窗就可以享受到大自然。出類拔萃的人體構造需要更加完備的享受,清晨的微風、小鳥的歌唱或者花兒的芳香,給克萊芒·馬羅的八行詩或者龍沙的頌歌增添了新的魅力。 亨利決定讓樣樣東西都保持原樣,這倒並不是因為他有他哥哥的那種充滿詩意的享樂要求,正相反,這是因為他對一切全都不感興趣,在這兒或者是在別處對他說來反正都一樣。 但是,不論伯爵處在怎樣的心理狀態,因為他從小就受到這樣的教育,對國王或者法蘭西王族的親王們應盡的義務決不能忽視,所以他十分仔細地打聽親王回來以後住的那一部分城堡的情況。 命運在這方面給亨利送來了一個極好的導遊。他就是那個年輕的掌旗官,在我們讓我們的人物短暫停留的那個弗朗德勒小村莊裡、他曾經冒失地把伯爵的秘密說給親王聽。親王回來以後,他一直沒有離開過親王,因此,完全可以把情況提供給亨利。 親王到蒂埃裡城堡以後,首先是追求吃喝玩樂,熱鬧的場面,當時他住在寬敞的套房裡,早晨和晚上接見來人,白天在森林裡追捕野鹿,或者在花園裡放鷹捉喜鵲。不過,奧裡依的死訊不知道怎樣傳到親王耳朵裡,從此以後,親王就躲到座落在花園中間的一所小屋裡去。這所小屋是一個除了親王府裡的那些親信以外,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的秘窟,它完全隱沒在大樹的枝葉叢中,僅僅在栽在小路邊上巨大的千金榆上面,和透過茂密的綠籬露出一點光來。 親王兩天來一直躲在這所小屋裡。不瞭解他的人說,是奧裡依的死引起了他的悲傷,把他投入這種孤獨裡,瞭解他的人卻認為他在這所小屋裡搞什麼見不得人的,以後總有一天會給人知道的惡毒勾當。這兩個猜想似乎都有可能,因為每逢有公務要辦或者有人來晉謁,需要親王回城堡時,他顯得好像很失望。因此,公務剛辦完或者是晉謁剛一結束,他就立刻回到他的孤獨中去,只有兩個看見他出生的貼身老僕人侍候他。 「這麼說,」亨利說,「親王如果是這種心情,歡迎的盛會一定不會愉快了。」 「當然,」掌旗官說,「因為人人都會同情自尊心和感情受到傷害的親王的痛苦。」 亨利不知不覺地繼續打聽,他對這些問題感到一種奇怪的興趣。他曾經在宮廷裡認識奧裡依,又在弗朗德勒遇見過,如今奧裡依死了;親王向他宣佈失去奧裡依時態度是那麼冷淡,還有據說親王自從奧裡依死後,一直過著隱居的生活,這一切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與一件神秘而險惡的陰謀有關,近來他生活中的一些事件就是和這件陰謀疊連在一起。 「嗯,」他問掌旗官,「您說過,奧裡依的死訊不知道是怎樣傳到親王耳朵裡的?」 「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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