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四十五衛士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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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誣衊!陛下,」她嚷道,「您要來向我重複這些誣衊嗎?」 「什麼誣衊?」亨利態度極其自然地說;「是不是您從這幾個字裡看出誣衊什麼啦,夫人?我記起了,我的兄長的信裡有這麼一段:Margote cum Turennio conveniunt in castello nomineLoignac。看來我非得讓一個學者來把這封信翻譯一下不可。」 「好啦,咱們別演戲了,陛下,」瑪格麗特渾身顫抖地打斷他說,「您要我怎麼樣,就乾脆說吧。」 「嗯,我希望,親愛的,您去把福瑟茲跟那些姑娘分開,把她單獨安頓在一個房間裡,然後只給她派一個醫生去,一個守口如瓶的醫生,比如說您的私人醫生。」 「哦!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王后嚷道。「福瑟茲,把自己的美德吹得天花亂墜的福瑟茲,顯出她說謊的本相來啦,福瑟茲的肚子大了,要生孩子啦。」 「我沒這樣說,親愛的,」亨利說,「我沒這樣說:這是您下的結論。」 「原來如此,先生,原來如此!」瑪格麗特嚷道;「您的話中有話,您的假謙虛,都對我證明了這一點。可是有些犧牲,即使是一個國王也不應該向他的妻子要求的。您自己去贖德·福瑟茲小姐的罪愆吧,陛下;您是她的同謀犯,這是您的事:該受罰的是罪人,而不是無辜清白的人。」 「罪人,好!聽您這麼一說,我又想起這封討厭的信裡的話了。」 「什麼話?」 「對,罪人叫做noeens,是不是?」 「是的,先生,noeens。」 「嗯,信裡有: Margota cum Turennio,ambo nocentes,conveniunt in castello nomine Loignac。我的天主!真遺憾,我的記性雖好,腦袋瓜子可沒那麼棒!」 「Ambo nocentes,」瑪格麗特低聲重複說,臉色變得比打褶的高領還白;「他懂的,他懂的。」 「Margota cum Turennio,ambo nocentes。我的兄長用ambo這個字到底想說什麼意思呢?」亨利·德·納瓦拉繼續毫不容情地往下說。「見鬼!親愛的,我真覺得奇怪,您懂拉丁文,怎麼沒有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把我搞得糊裡糊塗的句子呢。」 「陛下,我已經有幸告訴過您……」 「哎!可不是嘛!」國王打斷她說,「這會兒正好蒂雷尼烏斯在您的窗口下面散步,眼睛朝上望著,仿佛是在等您呢,這個可憐的孩子。我去做個手勢讓他上來,他很有學問,會把我想知道的東西告訴我的。」 「陛下!陛下!」瑪格麗特從扶手椅裡抬起身來,雙手合在胸前喊道,「陛下,請您比法國的所有那些挑撥離間、造謠中傷的人都仁慈些吧。」 「哎,親愛的,我看,納瓦拉的人並不比法蘭西的人寬宏大量呀,剛才您……對可憐的福瑟茲就夠嚴厲的……』 「嚴厲,我!」瑪格麗特喊道。 「當然!我想您該記得的;不過,在這兒我們之間應該寬宏大量,夫人;我們一向相安無事,您愛跳舞,就跳您的舞,我愛打獵,就打我的獵……」 「是的,是的,陛下,」瑪格麗特說,「您說得對,讓我們都寬宏大量吧。」 「哦!我完全信任您善良的心地,親愛的。」 「這是因為您很瞭解我,陛下。」 「是的。那麼您會去看福瑟茲的,是不是?」 「是的,陛下。」 「把她跟其他姑娘分開?」 「是的,陛下。」 「給她派去您的私人醫生?」 「是的,陛下。」 「別派護士。醫生礙于身份不會多嘴,護士出於習慣喜歡嚼舌頭。」 「是這樣,陛下。」 「如果別人說的是實情,那個可憐的姑娘確實非常軟弱,沒有抵擋得住……」 亨利抬起眼睛望著天上。 「這是可能的,」他繼續說。「女人是脆弱的東西,正像《福音書》裡說的,res fragilis mulier。」 「嗯,陛下,我是女人,我知道應該怎樣對別的女人寬宏大量。」 「啊!您什麼都知道,親愛的;說實在的,您是個盡善盡美的典範,還有……」 「還有?」 「還有讓我吻吻您的手。」 「可是請您相信,陛下,」瑪格麗特接著說,「完全是出於對您一個人的愛,我才作出這樣的犧牲的。」 「哦!哦!」亨利說,「我很瞭解您,夫人,我那位法蘭西的兄長也很瞭解您,他在這封信上說了您那麼些好話以後,添上這麼一句:Fiat sanum exemplum statim,atque res cerior eveniet。這個好榜樣,不用說,親愛的,是您做出來的。」 亨利吻了一下瑪格麗特幾乎冰涼的手。 隨後,他走到門口,停住腳步說: 「請向福瑟茲轉達我深切的情意,夫人;就像您答應過我的那樣,好好地照顧她;我,我要去打獵了;可能要到我回來以後才能再和您見面,也可能從此……這些狼是兇殘的野獸;過來讓我抱吻您一下,親愛的。」 他幾乎很動感情地抱吻了瑪格麗特,走了出去,留下給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弄得目瞪口呆的她。 四十九 西班牙使臣 國王在自己的書房又見到了希科。 希科仍然因為害怕解釋這封信而感到焦慮不安。 「嗯?希科,」亨利說。 「嗯,陛下,」希科回答。 「你不知道王后說些什麼吧?」 「不知道。」 「她說你那該死的拉丁文會把我們這個家全給攪了。」 「哎!陛下,」希科喊起來,「看在天主的份上,忘掉這拉丁文,讓它就到此為止吧。一段嘴裡講的拉丁文,跟一段紙上寫的不一樣,一個是一陣風就能吹走的,一個有時候連火也燒不掉。」 「我,」亨利說,「我已經不再想它,要不就讓魔鬼把我逮了去!」 「太好啦!」 「我有別的事情要做,真的,根本沒空去想它。」 「陛下是寧可散散心吧,哦!」 「不錯,我的孩子,」亨利說,對希科說這短短的一句話的口氣很不高興,「不錯,陛下我寧願散散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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