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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好,你們都聽到了,」盧瓦涅克接著說,「我把你們每十五個人分成一個小隊;你們知道知道自已的號碼:第一隊守在樓梯口,第二隊等在院子裡,第三隊留存家裡;笫三隊的人,身上的衣服脫掉一半,穿著一半,長劍放在枕邊,也就是說一聽到號令就能立刻整裝出發。現在,你們可以走了,先生們。德·蒙克拉博先生和德·潘科內先生,明天把你們的罰款繳給我;我是司庫,走吧。」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埃爾諾通·德·卡曼日一個人留下。

  「喔,先生,」埃爾諾通鞠躬,說;「我覺得您忘記了把我們要做的事說清楚了。為國王效力當然是一句很光榮的話,可是我很想知道這種效力最終的目標何在。」

  「這個,先生,」盧瓦涅克接口說,「是一個關係很微妙的問題,我無法明確地回答您。」

  「我斗膽地請問一句,這是為什麼,先生?」

  這些話說得極有禮貌,使得德·盧瓦涅克一反常態,找不出一個嚴厲的答覆來。

  「因為我自己也常常早上還不知道晚上要做的事。」

  「先生,」卡曼日說。「您的地位比起我們來要高得多您應該知道許多我們所不知道的事。」

  「請您像我一樣做,德·卡曼日先生;別讓人家告訴您,自己去琢磨這些事吧,我不會禁止您這麼做。」

  「我求助於您的指點,」埃爾諾通說,「因為,我沒有帶著友誼和仇恨來到宮廷,我也沒有受到任何熱情的驅使,這樣,我即使沒有更大的價值,至少也能比別人對您更有用些。」

  「您既沒有朋友也沒有仇人?」

  「沒有,先生。」

  「可是我想,您至少是愛國王的吧?」

  「我作為一個僕人,一個臣民,一個紳士,德·盧瓦捏克先生,我應該愛他而且願意愛他。」

  「好吧。這一點是最根本的,您應該矢志不移,守住這一點;如果您是個靈巧的人,它會幫您發現誰是敵對一方的。」

  「很好,先生,」埃爾諾通鞠躬說,「我會矢志不移的;不過有一點還是使我感到很不安。」

  「哪一點,先生?」

  「盲目服從。」

  「這是先決條件。」

  「我剛才聽得很清楚,先生。盲目服從,對於一些對榮譽感覺很敏銳的人來說,是有點難以做到的。」

  「這不管我的事,德·卡曼日先生,」盧瓦涅克說。

  「可是,先生,要是一道命令惹您生氣呢?」

  「我看看德·艾佩農先生的簽名,怨氣就會消了。」

  「那麼德·艾佩農先生呢?」

  「德·艾佩農先生看看國王陛下的簽名,就會像我一樣釋然於懷。」

  「您說得有理,先生,」埃爾諾通說,「我是您謙卑的僕人。」

  埃爾諾通退後一步,想要離去;盧瓦涅克留住了他。

  「不過,您剛才提醒我考慮了一些問題,」他說,「我要說一些我不會跟別人說的話,因為他們那些人不敢也不會像您這樣跟我說話。」

  埃爾諾通躬身行禮。

  「先生,」盧瓦涅克走近年輕人說,「也許今晚有個大人物會來。您一直盯住他,等他出了盧佛宮。就跟在他後面。」

  「先生,請允許我冒昧地說,我覺得這是做密探,我覺得這就是盯梢,不是嗎?」

  「做密探!您這麼想?」盧瓦涅克冷冷地說;「有這個可能,可是您瞧……」

  他從緊身短襖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卡曼日,卡曼日打開紙,念道。

  「派人今晚跟住德·馬延先生,如果他果真敢到盧佛宮來的話。」

  「簽名?」盧瓦涅克問。

  「德·艾佩農簽名,」德·卡曼日念道

  「嗯,先生?」

  「很好,」埃爾諾通深深地鞠躬,回答說;「我會跟住德·馬延先生的。」

  他退了出去。

  三十二 巴黎的市民先生們

  德·馬延先生,盧佛宮裡的人在這樣為他人操其心,這是他連想也沒想到的;他從一扇後門走出德·吉茲府邸,穿著靴子,騎著馬,仿佛是趕長路剛到似的,帶著三個紳士朝盧佛宮奔去。

  德·艾佩農先生聽到通報後,就稟報國王客人到了。

  德·盧瓦涅克先生也得到通知,馬上第二次傳話給四十五衛士;於是按照約定進行部署,十五個人守在候見廳,十五個人守在院子裡,十四個人留在宿舍。

  我們說十五個人,是因為正如我們知道的,埃爾諾通接受了一項特殊使命,不跟同伴們待在一起。

  可是德·馬延先生的那些隨從並沒有引起任何擔心,所以第二小隊獲准返回營房。

  德·馬延先生被引到國王跟前。他恭謹地拜訪國王,國王裝模作樣地接待他。

  「恩,我的表弟,」國王問他,「這麼說您是來巴黎看看了?」

  「是的,陛下,」馬延說;「我想應該來一次,以我兩位哥哥和我自己的名義向陛下重申,您再沒有比我們更忠實的臣民了。」

  「真是見鬼!」亨利說,「這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除掉您來看我給我帶來的快樂以外,說真的,您大可省掉這趟小小的旅行。准是還有一個別的理由吧?」

  「陛下,我擔心最近一陣子我們的敵人散佈的流言蜚語,會讓您對德·吉茲家族的恩澤受到影響。」

  「什么流言蜚語?」國王問,用的那種溫厚的語氣使他變得對最親近的人說來是那麼危險。

  「怎麼!」馬延有點惶惑地問,「陛下從來沒有聽到過有人說我們壞話?」

  「我的表弟,」國王說,「您要知道——我跟您乾脆把話說清楚吧,我不允許有人在這兒說德·吉茲先生們的壞話;看來您好像不知道這一點,可是別人都比您清楚,所以沒有人說,公爵。」

  「這樣的話,陛下,」馬延說,「我以後對這次來巴黎便不會後悔了,因為我有幸見到我的國王,並且發現他是處在這種心情中;不過,我要承認原來是用不著這麼急忙趕來的。」

  「啊!公爵,巴黎是個出色的城市,從這兒不愁得不到幫忙的機會,」國王說。

  「是的,陛下,不過我們在蘇瓦松有我們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公爵?」

  「陛下的事情,陛下。」

  「是這樣,是這樣,馬延。那麼就照你們開始做的那樣繼續做下去吧;對於我的僕人們的表現,我會給以應有的讚賞和感謝的。」

  公爵面帶笑容,退了出去。

  國王搓著手,回到書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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