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四十五衛士 | 上頁 下頁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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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們當中有些人,看來並沒有完全懂得他們的任務;我要再提醒他們一下。」 每個人都豎起了耳朵;顯然,大家對自己的任務是急於想知道的,即使他們並不一定急於去完成它。 「你們別以為,先生們,國王把你們召來,發餉給你們,是為了讓你們像冒失鬼那樣行事,任著你們的性子去東惹是西生非;執行紀律是當務之急,儘管這些紀律是秘密的;你們是一支紳士的隊伍,應該成為王國裡最馴服、最忠誠的隊伍。」 全場屏息靜氣地聽著;其實,很容易明白,在這一番一本正經的開場白後面,要說的事是嚴重的。 「從今天起,你們參與盧佛宮的活動,這就是說參與內閣決策的活動,雖然你們不參加會議,可是你們常會被選來執行會議的決策,因為你們已經成為那種不僅有保守秘密的責任而且有執行決策的權力的軍官了。」 又一陣表示高興的低語聲在加斯科尼人的行列裡升起,一個個都把頭昂得高高的,仿佛驕傲使得他們每個人都長高了幾寸似的。 「現在,」盧瓦涅克繼續說,「假定這種軍官中有一個人,一個有時會系國家、王權的安危於一身的人,我說,假定一個軍官洩露了他所聽到的機密,或者說,一個負有使命的士兵沒有執行命令,他就得死,你們知道嗎?」 「當然知道,」好幾個聲音回答。 「那好,先生們,」盧瓦涅克用一種嚇人的口氣接著說,「現在,就在今天,有人洩露了國王的機密,使國王陛下要想採取的步驟也許就此無法實行。」 恐懼開始代替了驕傲和讚賞;四十五衛上帶著懷疑和不安的神色互相看著。 「你們中間有兩個人,先生們,被人發現在大街上像兩個老太婆似的亂呱嗒,把一些極為重要的話說出了口,現在這些話的任何一句就足以懲罰一個人,把他處死。」 聖馬利納當即站上前來,面對德·盧瓦涅克先生,對他說; 「先生,我相信我有這個榮幸以我的同事們的名義跟您講話。最重耍的是請您不要讓懷疑的烏雲長久地籠罩在所有的國王的僕人頭上;請您趕快說出來,好讓我們心中有數,也好讓有罪的和無辜的別混在一起。」 「這個容易,」盧瓦涅克回答。 大家加倍注意地聽著。 「國王今天得到報告說,他的一個敵人,也正是你們被召來與之戰鬥的那些敵人中的一個,到了巴黎,來跟他對抗或是策劃反對他的陰謀。這個敵人的名字是在保密的情況下說出的,可是被一個衛兵聽到了,這就是說,聽到過這名字的人是應該被看作一堵牆,是應該像一堵牆那樣既不聽也不講,決不動搖的人;然而,就是這個人,今天下午在大街上哇啦哇啦地吹牛皮,說出了這個國王敵人的名字,他這麼做引起了過路人的注意,引起了他們的不安。我知道這些情況,是因為我跟這個人走在同一條路上,親耳聽到了他說的話;我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別作聲了;因為照他那樣子再說下去,勢必要危害到許多最神聖的利益,如果他受了我第一次警告還不閉嘴的話,我肯定會當場一刀捅死他的。」 這時候,佩蒂納克斯·德·蒙克拉博和佩迪卡·德·潘科內臉色煞白,幾乎站立不住,要倒到別人身上去。蒙克拉博搖晃著身子,結結巴巴地想辯解。 渾身這麼一篩糠,兩個罪犯就自行暴露出來了,所有的人的目光馬上轉向他倆。 「您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為自己辯解,先生,」盧瓦涅克對蒙克拉博說,「如果您是喝醉了,那您喝酒就該受罰,如果您僅僅是吹牛皮,那也還是該受罰。」 一陣可怕的寂靜。 我們都記得,德·盧瓦涅克先生一開始就宣佈過一條預示著可怕後果的嚴厲紀律。 「所以,」盧瓦涅克繼續說,「德·蒙克拉博先生,還有您,德·潘科內先生,你們要受罰。」 「請原諒,先生,」佩蒂納克斯回答;「不過我們是從外省來的,新近才到宮廷,不懂政治生活的門道。」 「既然沒有掂過為國王陛下效勞所負責任的分量,就不應該接受為陛下效勞的榮譽。」 「我們向您起誓,從今以後我們就像墳墓一樣沉默。」 「說得倒好,先生們,可是你們能在明天去彌補今天犯下的過失嗎?」 我們盡力而為。」 「不可能,我告訴你們,不可能!」 「那麼這一次,先生,就請原諒我們吧。」 「你們的生活,」盧瓦涅克沒有正面回答兩個罪人的請求,接下去說,「一眼就看得出,是很放縱的,而我,我要用嚴格的紀律來制止這種情況。你們都聽清楚沒有,先生們?誰覺得受不了可以離開;我有的是志願替補的人。」 沒有人答話;但是好多人的前額蹙緊了。 「所以,先生們,」盧瓦涅克接著說,「還是給你們把話說在前面為好;在咱們中間,懲罰是秘密的、迅速的,不用訴狀,也不經審判;叛徒必須處死,面且立即執行。這麼做,有種種藉口好找,誰也看不出半點破綻來。譬如說,假定德·蒙克拉博先生和德·潘科內先生在街上並不是親親熱熱地聊些他們本該忘記的事情,而是為了一些他們有權記住的事情吵了起來;好,這場吵架難道不會挑起德·潘科內先生和德·蒙克拉博先生之間的一場決鬥嗎?在決鬥中,有時會雙方同時衝刺,各自撞在對方的劍上;就在這場吵架的第二天,人們發現這兩位先生死在教士草場上,就像當年人們發現德·蓋呂、德·戎貝爾克和德·莫吉隆先生死在圖奈爾橋一樣。這件事,會像一場決鬥通常引起的反應那樣轟動一時,不過也就僅此而已。我就這樣來處死,你們聽清楚了,是嗎,先生們,我就這樣來處死任何一個洩漏國王的機密的人,讓他死於決鬥或者別的場合。」 蒙克拉博完全癱軟了,靠在同伴的身上;而這個同伴蒼白的臉變得越來越缺少血色,牙關咬得緊緊的,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對於輕一等的過錯,」盧瓦涅克接著說,「我有輕一等的罰法。 譬如說,關禁閉;當關禁閉對罪人的懲罰跟國王少了這個人所受的影響作比之下是值得的時候,我就會用這種懲罰。今天,我免去張嘴說的德·蒙克拉博先生一死。也免去用耳聽的德·潘科內先生一死。我饒恕他們,我說,是因為他們也許是弄錯了,因為他們事先不知道;我也不要他們關禁閉,因為今晚或明天我可能用得著他們;因此我為他們留下了我用來發落輕罪犯人的第三種懲罰:罰款。」 聽到罰款這兩個字,德·夏拉勃爾先生的臉拉長了,活像一隻櫸貂的臉。 「你們每人拿到過一千利弗爾,兩位先生,你們每人拿出一百來,這筆錢將由我用來對那些無可指責的先生們論功行賞。」 「一百利弗爾!」潘科內喃喃地說;「可是。見鬼!我沒錢了,我辦這副行裝全花光了。」 「把您的鏈條去賣了,」盧瓦涅克說。 「我情願把它讓給國王,」潘科內回答。 「不行,先生,國王是不會買下他的臣民的財物來替他們繳付罰款的;您自個兒去賣掉,自個兒來付罰款。我還有一句話要說,」盧瓦涅克接著說。「我已經發現,在這支隊伍裡,不少人之間有了生氣發火的苗子。我要求,每當糾紛一發生,就得向我報告,只有我有權來判斷這樁糾紛有多嚴重,並在我認為必須決鬥的時候命令當事人決鬥。這個年頭死在決鬥裡的人很多,這是一種風尚,為了趕這個風尚,我可不擔心我的隊伍不斷減員,人數不足。誰要是沒有得到我的允許就先開了決鬥或者挑釁的頭,就得坐長期禁閉,付很重的罰款,甚至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如果事態發展到對執行任務有嚴重影響的話。但願那些能夠遵守這些規定的人都來遵守吧。去吧。先生們。還有件事說一下,你們當中十五個人今晚在國王陛下接見客人的時候守候在樓梯下面,必要時,聽到命令就分散站在候見廳裡;十五個人守在外面,不要露出執行任務的樣子,隨後就混在到盧佛官來的人們中間去,還剩下的十五個人留在家裡。」? 「先生,」聖馬利納走上前說,「請允許我,我不是提什麼建議——老天爺不許我這麼做!——而是請您說明一下,任何一支好的軍隊總要有人指揮。要是我們沒有首領,怎能步調一致呢?」 「我,我是什麼人?」盧瓦涅克問。 「先生。您,您是我們的統帥。。 「不,統帥不是我,先生,您弄錯了,統帥是德·艾佩農公爵先生。」 「這麼說您是我們的隊長?即使這樣,也是不夠的,先生,我們每十五個人應該有個小隊長。」 「您說得對,」盧瓦涅克回答,「我不能每天把自己分成三個人;不過,我很希望在你們中間有才能過人的人。」 「啊!要說才能。先生,即使您不承認,它也會自己顯露出來,從幹出的成績上您可以看出不同來,如果混在一起看還看不出來的話。」 「那麼我每次臨時指定隊長。」盧瓦涅克聽了聖馬利納的話,沉思了一陣之後說;「宣佈口令的同時我宣佈隊長的名字。用這種辦法,每個人都輪得到聽命令,也輪得到發命令;因為我還不清楚你們每個人的能力,應該給你們的能力有施展的機會,好讓我最後決定人選。我會看在眼裡,作出判斷。」 聖馬利納鞠了一躬,回身入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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