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四十五衛士 | 上頁 下頁
三七


  「我是一個人,」他說,「可指揮軍隊的也是我一個人。你給我講了一支軍隊,很好。現在,你給我指出一個首領來。啊!你會對我說德·吉茲先生;你沒看見我把他安在南錫嗎?德·馬延先生呢?你自己承認他在蘇瓦松;德·安茹公爵呢?你知道他在布魯塞爾;德·納瓦拉國王呢?他在波城;而我,我是一個人,這沒錯,但我自由自在地在我的宮裡,我瞧得見敵人過來,就像在一片曠野當中。獵人瞧得見他的獵物——不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走的——從附近的樹林裡走出來一樣。」

  希科搔搔鼻子。國王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他了。

  「對於這些,你還有什麼說的?」亨利問。

  「你還是那麼會說話,亨利!你的口才依然還在,說實在的,這使我有些出乎意外,請接受我衷心的祝賀;你說的這番話,我只對其中一點要提出異議。」

  「哪一點?」

  「啊!天哪,沒什麼,算不得什麼,一個修辭上的問題;我要對你的比喻提出異議。」

  「什麼比喻?」

  「你把自己比作潛伏著等待獵物的獵人,而我說呢,正好相反;你是一頭被獵人一直圍捕到窩裡的獵物。」

  「希科!」

  「說說看,打埋伏的人,你看見誰已經來了?」

  「當然沒有人來!」

  可就是有人來了。」

  「是我提到的那些人中間的一個嗎?」

  「不,不完全是。可也差不離。」

  「是誰來了?」

  「一個女人。」

  「我的妹妹瑪戈?」

  「不是,德·蒙龐西埃公爵夫人。」

  「她!在巴黎?」

  「啊!天哪,正是如此。」

  「嗯,就算是這樣,我又什麼時候怕過女人了?」

  「不錯,我們不該怕女人。不過稍微等一等。她是來打前站的。你懂嗎?她是來宣佈她哥哥即將到來的。」

  「德·吉茲先生要來?」

  「是的。」

  「你以為這會叫我為難嗎?」

  「啊!你嘛,什麼都不會叫你為難的。」

  「把墨水和紙遞給我。」

  「幹什麼?簽署一道命令讓德·吉茲公爵留在南錫嗎?」

  「正是。這主意挺不錯,既然你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它。」

  「正相反,糟透了!」

  「為什麼?」

  「他一接到這道命令,就會立刻猜到他必須刻不容緩地來到巴黎,而且立即就會兼程趕來。」

  國王只覺得怒火在往上冒。他斜眼瞧著希科。

  「要是你回來僅僅是為了給我傳遞這些信息,你還不如待在你?打那兒來的地方。」

  「有什麼辦法呢,亨利?鬼魂是不會拍馬屁的。」

  「那你承認你是鬼魂了?」

  「我從沒否認過。」

  「希科!」

  「好啦!別發火了,因為你是近視眼,多發火眼睛會瞎的。好啦,你剛才不是對我說你要把你的弟弟羈留在弗朗德勒嗎?」

  「對,當然,我一直認為他是個精幹的政治家。」

  「現在,你聽著,咱倆誰也別發火:你認為德·吉茲先生留在南錫目的何在?」

  「為了在那兒組建一支軍隊。」

  「好!別吵·…·他準備把這支軍隊派什麼用場?」

  「啊!希科,你這麼問個沒完,我可是累了。」

  「累些吧,累些吧,亨利!你以後會休息得更好的,我向你做出這個保證。咱們還是來談談,他這支軍隊派什麼用場?」

  「跟北方的胡格諾教徒作戰。」

  「還不如說是阻撓你弟弟德·安茹的行動,你弟弟已經使自己被封為德·布拉邦公爵,一心想在弗朗德勒給自己放一張小小的王座,他不斷向你求援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當然,援兵我始終答應派,可永遠不會派去。」

  「那正中德·吉茲公爵先生的下懷。好吧!亨利,給你出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

  「如果這一回你裝作真的派出這些答應過的援兵,如果這些援兵朝布魯塞爾開去,它不是只要走一半路程就行了嗎?」

  「啊!對,」亨利叫起來,「我懂了,德·吉茲先生不會離開邊境的。」

  「德·蒙龐西埃夫人對我們這些聯盟分子許下的德·吉茲先?生一星期內就到巴黎的諾言呢?……」

  「這個諾言就成泡影了。」

  「這可是你說的,我的主人,」希科悠閒自在地說。「好啦,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亨利?」

  「我覺得挺不錯……不過……」

  「不過什麼?」

  「當這兩位先生在那邊,在北方,互相牽制的時候……」

  「啊!對,南方,是嗎?你說得對,亨利,暴風雨會從南方來的。」

  「這時候,我那第三個心腹之患不會有所動作呀?那個貝亞恩人,你知道他在幹什麼嗎?」

  「不知道,要是知道,就讓魔鬼逮了我去!」

  「他提了要求。」

  「要求什麼?」

  「當初作為他妻子的嫁奩的那些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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