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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波那瑟先生(2)


  「哪一間?」

  「哎!真見鬼!隨便哪一間,鎖嚴了就行。」獄吏無所謂地答道,使可憐的波那瑟感到毛骨悚然。

  「唉!唉!」他自言自語道,「我大禍臨頭啦,我老婆肯定犯了滔天大罪,而他們認為我是她的同謀,我會和她一起受到懲罰。她肯定會招供,會承認她什麼都告訴過我。女人嗎,就是軟弱!一間單人囚室,隨便哪一間!這還不明白,一個夜晚很快就過去了,明天就要被車輪碾死,就要被絞死!啊!上帝!上帝!可憐可憐我吧。」

  兩個獄卒根本不聽波那瑟先生的哀訴,這種哀訴他們聽慣了,他們抓住這位犯人的胳膊,拖著他走了。獄吏趕緊著手擬一份公函,預備讓在一旁等候的書記官送走。

  波那瑟通宵沒合眼,倒不是因為那間單人囚室特別不舒服,而是因為他極為不安。他一直坐在凳子上,聽見一點響聲就嚇得直哆嗦。好不容易挨到初露的曙光照進了囚室,他卻覺得黎明格外慘愁。

  突然,他聽見有人拉門閂,他猛地驚跳一下,以為是來押他去斷頭臺了,可是看見進來的卻不是劊子手,而是昨天那位獄吏和書記官,他簡直恨不得跑上前去親他們一下。

  「你的案子從昨天晚上起嚴重複雜化了,正直的人。」獄吏說道,「我勸你把事實真相全都講出來,因為只有你的悔過能夠消除紅衣主教的怒火。」

  「我是準備把一切講出來的呀,」波那瑟大聲說,「至少,我所知道的全部情況。請審問吧。」

  「首先,你太太現在何處?」

  「可是,我對您講過她被綁架了。」

  「你是講過,可是由於你的幫助,她昨天下午五點鐘逃走了。」

  「我太太逃走了!」波那瑟叫起來,「唉!倒黴的女人!先生,她逃走了可怪不得我呀,我向您發誓。」

  「那麼,你到你的鄰居達達尼昂家去幹什麼?那天你與他談了很長時間。」

  「哦!是的,獄吏先生,是的,的確是這樣,我承認我錯了。

  我是去過達達尼昂先生家。」

  「你去的目的是什麼?」

  「去求他幫助我找回我太太。我當時認為我有權把她找回來。現在看來我錯了,請您寬恕我。」

  「達達尼昂是怎樣回答你的?」

  「達達尼昂先生答應幫助我,可是我很快發現他出賣了我。」

  「你欺騙法庭!達達尼昂和你達成了協議,根據這項協議,他趕走了已經抓住你太太的警察,又幫助她躲過一切搜捕。」

  「達達尼昂先生搶走了我太太!啊!這,您這是什麼意思?」

  「幸好達達尼昂落到了我們手裡,我們就要讓你和他對質。」

  「啊!說真的,我正求之不得呢!」波那瑟大聲說,「能看到一張熟人的面孔,我不會感到不高興。」

  「帶達達尼昂進來。」獄吏對兩個獄卒說。

  兩個獄卒帶進阿托斯。

  「達達尼昂先生,」獄吏對阿托斯說,「請講一講你與這位先生之間發生的事情。」

  「可是!」波那瑟喊起來,「您讓我看的這位不是達達尼昂先生!」

  「怎麼!他不是達達尼昂?」獄吏大聲問道。

  「絕對不是。」波那瑟答道。

  「這位先生叫什麼名字?」獄吏問道。

  「我沒法告訴您,我不認識他。」

  「怎麼!你不認識他?」

  「不認識。」

  「你從沒見過他?」

  「見倒是見過,但不知他叫什麼名字。」

  「您叫什麼名字?」獄吏問阿托斯。

  「阿托斯。」火槍手答道。

  「可是,這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一座山的名字!」可憐的獄吏嚷道,他有點慌了神。

  「這是我的名字。」阿托斯平靜地說。

  「可是,您說過您名叫達達尼昂。」

  「我?」

  「是的,您。」

  「就是說,你們問我:『您是達達尼昂先生嗎?』我回答說:『您認為?』那兩個獄卒一口咬定我是,我只是懶得反駁。再說,我也有可能聽錯了。」

  「先生,您藐視法律的尊嚴。」

  「絲毫沒有。」阿托斯不動聲色地說。

  「您就是達達尼昂。」

  「瞧,您還在說我是達達尼昂。」

  「喂!」波那瑟先生也嚷了起來,「我告訴您吧,獄吏先生,這一點根本不容懷疑。達達尼昂是我的房客,所以我認得他,儘管他沒有付我房租,但正因為這樣,我不可能不認識他。達達尼昂是個小夥子,將近十九到二十歲,這位先生至少有三十歲了。達達尼昂是埃薩爾先生的禁軍裡的,而這位先生是特雷維爾先生的火槍隊的。您看看他的制服吧,獄吏先生,您看看他的制服吧。」

  「果然是這樣。」獄吏自言自語道,「這真見鬼了。」

  這時,門猛地給推開了,一位信差由監獄一位傳達領著進來,交給獄吏一封信。

  「啊!該死的女人!」獄吏大罵道。

  「怎麼?您說什麼?您說誰?但願不是我太太!」

  「相反,正是說她。你的案子有你好瞧的啦,哼!」

  「啊,這,」服飾用品商氣惱地嚷起來,「先生,請您賞個面子告訴我,我已經蹲在監獄裡,我的案子怎麼會因為我太太所幹的事而變得更嚴重?」

  「因為她的行動是根據你們共同制訂的險惡計劃採取的!」

  「我向您發誓,您徹底搞錯了,我壓根兒不知道我太太打算幹什麼,我與她所幹的事完全無關。如果她幹了糊塗事,我就不再認她,就同她決裂,就詛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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