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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公爵夫人用尖刻而蠻橫的聲音喊道「他不馬上簽字就立刻處死。」

  戈蘭弗洛抓住國王的手腕,塞給他一支羽毛筆。

  門外面的鬧聲越發響了。

  一個修士跑進來說:「又來了一隊兵士!他們已經包圍了廣場的左面。」

  馬延同公爵夫人很不耐煩地齊聲喝道:「快簽!」

  國王把羽毛筆插進墨水瓶裡。

  傅隆奔進來說道:「瑞士衛隊來了!他們侵入了右面的墓地,現在整個修道院都被包圍了。」

  馬延堅決地說:「好吧!我們進行抵抗。有了這樣一個人質在手,任何陣地都不是隨意可以攻下來的。」

  戈蘭弗洛大喊一聲:「他簽字了!一邊把遜位書從亨利手裡搶過來。亨利垂頭喪氣,把頭縮進風帽裡,雙臂抱著風帽。

  紅衣主教對公爵說道:「那麼我們就是國王了,快把那份寶貴的遜位書拿過來。」

  國王顯得一時痛苦萬分,失手把房間裡唯一的一盞照明小燈打翻了,可是這時那份遜位書已經到了吉茲公爵手裡。

  一個身穿修士服,而仍然可以看出來是一個全副武裝的武士走進來問道:「怎麼辦?怎麼辦?克裡榮率領他的法國衛隊已經來到門口,而且威嚇著要把門砸開。你們聽……」

  克裡榮用堅強有力的嗓音大喊:「奉國王的命令,快開門!」

  戈蘭弗洛從一扇窗口喊出去:「現在已經沒有國王了。」

  克裡榮應道:「誰說的?混蛋!」

  戈蘭弗洛在黑暗中用最富於挑釁性的傲慢口氣答道:「我!我!我!我說的!」

  克裡榮說道:「你們給我看清這混蛋在哪裡,給他的肚子幾顆子彈。」

  戈蘭弗洛看見衛兵們準備射擊,馬上把身子一滑,一屁股坐落在小房間中間。

  在一片靜寂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使走廊裡的那些真假修士聽了後無不嚇得頭髮直豎:「把門撞開,克裡榮先生。」

  說這句話的人現在離開隊伍,一直走到修道院的臺階上。

  克裡榮應聲道「遵命,陛下。」說完就掄起一柄板斧,向著大門狠狠一劈。

  牆壁都震動起來。

  院長渾身哆嗦地趴在窗口上問:「你們要幹什麼?」

  剛才說過話的那個人又用傲慢而平靜的聲音說道:「啊!原來是你,傅隆神父,請你把我的小丑還給我,他在你們修士小房間裡過夜;我在盧佛宮裡實在悶得慌,我需要希科。」

  希科把腦袋從風帽裡鑽出來,說道:「我在這裡卻玩得十分有趣呢,我的孩子,」一邊說一邊分開眾人走過來,修士們紛紛向兩邊退讓,同時發出驚叫。

  這時候吉茲公爵叫人帶來了一盞燈,把費盡千辛萬苦才到手的那份遜位書湊近燈旁,一看那個墨蹟未乾的簽名,卻是:

  「希科一世」

  公爵大喊:「希科一世,該死的傢伙!」

  紅衣主教說道:「完了,我們完了,快逃走吧。」

  戈蘭弗洛嚇得半死,希科用腰間的繩索拼命鞭打他,邊打邊罵道:「該死!該死!」

  第90章 本金和利息都還清了

  國王說話越多,認出他的聲音的人越多,那班造反的人都從起初的目瞪口呆,變為驚恐萬狀。

  在遜位書上「希科一世」的簽名,又使他們從驚恐萬狀變為大發雷霆。

  希科把修士袍向肩胛上一搭,抱著胳膊,站在那裡,微微笑著,動也不動,等待他們向他進攻,而戈蘭弗洛卻早已拔腿飛跑了。

  這是一段非常可怕的時間。

  憤怒的貴族們一步一步向希科迫過來,決心要為他們所受到無情戲弄的奇恥大辱進行報復。

  希科單獨一個人,不帶武器,只有兩條胳膊抱在胸前,臉上帶著嘲諷的微笑,似乎在譏笑他們許多拿著武器的人,不敢攻擊一個赤手空拳的人。他的這種英勇無畏的態度,比紅衣主教的告誡,更能阻止他們前進。紅衣主教剛才正在勸告他們,殺死希科沒有什麼用,只會激起國王作更猛烈的報復,因為在這場精心策劃的惡作劇裡,國王同他的小丑是同謀。

  結果,一把把對準希科的匕首和長劍,慢慢地都垂了下來。希科,或者是早已準備作出犧牲,或者是看透了他們的心思,仍然繼續站在那裡譏笑他們。

  這時候,國王要他們交出希科的威脅聲已越來越迫切,克裡榮的斧子也越砍越快了。

  很明顯,大門在這樣的攻擊下不能堅持多久,而且他們也沒有試圖去阻擋進攻。

  因此,在經過片刻討論以後,吉茲公爵下令撤退。

  希科聽見他下這道命令就滿心歡喜。

  他躲在戈蘭弗洛的房間裡避靜的那幾天晚上,他視察了地道,認出了地道的出口,並向國王作了報告,國王派了瑞士衛隊的中尉托克諾帶領衛隊守在那裡。

  因此,這些聯盟分子很明顯一個個都要投入虎口。

  紅衣主教第一個先選,後面跟著二十幾個侍衛官。

  希科看見公爵帶著數目相同的修道士也走了,最後是馬延,由於他大腹便便,肥胖臃腫,不能奔跑,只好殿后。

  馬延先生最後從戈蘭弗洛的小房間裡穿過的時候,希科看見他拖著臃腫的身軀,步履艱難地走著,不禁笑得直不起腰來。

  十分鐘過去了,在這十分鐘裡希科仔細聽著,一直以為可以聽到聯盟分子從地道裡被擋回來的聲音,誰知叫他大為驚奇的是,那聲音沒有走回來,卻越走越遠了。

  突然間一個想法襲上他的心頭,他馬上由哈哈大笑變成咬牙切齒。

  已經過去一段時間,那些聯盟分子並沒有回來,難道他們發現出口處有人把守,因而找到別的出口了嗎?

  希科正要衝出小房間,猛然發覺門口被一個龐然大物堵塞住,這個龐然大物倒在希科腳下,亂扯著自己的頭髮,嘴裡喊道:

  「啊!我真不是東西!啊!慈悲的希科老爺,寬恕我吧,饒了我吧!」

  此人正是戈蘭弗洛,為什麼他第一個逃走,應該走得老遠了,他卻一個人走了回來?

  這問題很自然地出現在希科的腦海中。

  戈蘭弗洛繼續嚎叫「啊!善良的希科先生,親愛的老爺,救救我吧!請寬恕您這個卑鄙的朋友吧,他正跪在您的腳下向您悔罪和賠禮道歉呢。」

  希科問道:「你這混蛋為什麼不跟別的人一起逃走?」

  修士一邊用雙拳敲著自己的肚子一邊喊著:「因為別人能通過的地方我卻不能通過,好心的老爺。天主發怒了,用肥胖症來懲罰我。啊!我這討厭的肚子!啊!我的可憐的大肚子!我能像您那麼瘦就好了,希科先生!身材苗條不僅看上去漂亮利索,而且到處都能交好運!」

  希科完全聽不懂戈蘭弗洛的訴苦。他用雷嗚似的聲音大喝一聲:

  「別的人都到哪兒去了,難道他們都逃走了?」

  修士答道:「我的天哪!他們不走還等什麼?等待絞索?啊!我這個討厭的肚子!」

  希科喝道:「別說話了!回答我的問話。」

  戈蘭弗洛跪直了身子,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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