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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請告訴我,你一年掙多少錢?」

  「二十埃居,先生。」

  「你想不想一下子就掙到相當於你十年薪金的一筆錢?」

  那人說道:「我的天,那還用說?可怎麼去掙這筆錢呢?」

  「去探聽一下昨天是誰騎著那匹腦門上有一顆星、四蹄踏雪的棗紅馬。」

  馬夫說道:「啊,先生,您給我出難題了:來拜訪親王殿下的貴客可是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啊!」

  「不錯。不過兩百埃居不是個區區小數,也許費點工夫還是值得的。」

  「那當然,伯爵先生,正因為這樣我才不會回絕去找找看呢。」

  伯爵說道:「很好,你如此誠心誠意,我很高興。先給你十個埃居,你開始幹吧。瞧,我不會叫你吃虧的。」

  「謝謝大人。」

  「好,一言為定。親王要我組織一次狩獵,你去稟告親王,說我去樹林視察一下。」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見背後的乾草被踏得窸窸窣窣作響,又來了一個人。

  伯爵轉過身來。

  他叫道:「比西先生!」

  比西說道:「嘿,您好,蒙梭羅先生。您到安茹省來了,這可真是奇跡呀!」

  「那您呢,先生,人家說您病魔纏身呢!」

  比西說道:「我確實病了,我的醫生命令我要絕對靜養。我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出城了。怎麼,您好像要騎羅蘭?這匹馬是我賣給安茹公爵的,很合他的意,他幾乎每天都要騎它。」

  蒙梭羅頓時臉色發青。

  他說道:「是的,我對此完全理解,它確實是一匹良馬。」

  比西說道:「您一下子就挑中它,手氣不錯呀!」

  伯爵反駁說:「噢,我和羅蘭可不是今天才認識,我昨天就騎過它了。」

  「騎出滋味了,今天還想騎。」

  伯爵回答:「是的。」

  比西又說:「對不起,您剛才說要為我們準備一次狩獵。」

  「親王殿下想打一頭雄鹿。」

  「我聽說這裡附近有不少鹿群。」

  「是不少啊。」

  「您打算從哪裡將鹿群驅趕出來?」

  「從梅裡朵爾方向。」

  這四輪到比西不由自主地臉色發白了:「啊,很好。」

  蒙梭羅問:「您願意陪我去走一遭嗎?」

  比西答道:「不,恕我不能從命。我必須去躺一會兒,因為我覺得我又有點發燒了。」

  馬廄門檻那邊突然傳來一聲洪亮的嗓音,「嗨,好啊!比西先生,您又沒得到我的允許就擅自起床了。」

  比西說道:「奧杜安老鄉來了,得,我又要挨駡了。再見,伯爵。我把羅蘭托給您了。」

  「您就放心吧。」

  比西走遠了,蒙梭羅也翻身上了馬。

  奧杜安老鄉問比西:「您怎麼啦?臉色那麼慘白,連我都要以為您身患重病呢!」

  比西問道:「你知道他去哪兒?」

  「不知道。」

  「他到梅裡朵爾去。」

  「那又怎麼啦,您難道還指望他會跑到隔壁去?」

  「我的天!發生了昨天那件事以後,真不知今天會怎樣!」

  「蒙梭羅夫人一定會矢口否認。」

  「可他明明是親眼目睹的。」

  「她一定會堅持說他看花了眼。」

  「狄安娜不會有這等勇氣。」

  「噢,比西先生,您似乎對女人並不怎麼太瞭解嘛!」

  「雷米,我覺得很不舒服。」

  「這我完全相信。您快回到房間裡去吧,今天早上我已經為您開了方子了……」

  「什麼方子?」

  「這方子是為您準備一盆炯雞,一片火腿和一盤蝦醬濃湯。」

  「噯!我可一點兒也不餓呀。」

  「那我更有理由命令您吃了。」

  「雷米,我總覺得這是個凶兆,這個殘暴的傢伙會在梅裡朵爾鬧出一場悲劇來。真的,我本該答應蒙梭羅,同他一起去走一遭。」

  「您去幹什麼呢?」

  「為狄安娜撐腰。」

  「狄定娜夫人自己能應付過去,我已經對您說過了,現在再嘮叨一遍。我們自己也必須挺得住。來吧,我求求您。再說,不能讓人看見您起床活動。為什麼您總不聽我的話跑出來呢?」

  「我憂心忡忡,怎能控制得住呢?」

  雷米只好聳聳肩膀。他把比西帶回去,把他按下坐在豐盛的餐桌前,還鎖上了大門。就在這個時候,蒙梭羅已經走出了昨天經過的那個城門。

  蒙梭羅伯爵再度選中羅蘭自有他的打算:他意欲證實一下,這匹人人都說有靈性的駿馬,昨天把他馱到梅裡朵爾花園的牆角下,究竟是偶爾為之呢,還是由於天天如此,習以成性。

  因而他一出公爵府,就將韁繩扔到馬脖子上,任其走去。

  羅蘭沒有叫它的騎士失望。

  一跨出城門,羅蘭就向左拐去,蒙梭羅先生沒有管它。然後羅蘭又向右拐了個彎,伯爵仍然任隨馬走去。

  他們走上一條鮮花盛開的小徑,隨後穿過一片矮叢林,最後進入茂密的森林。

  羅蘭同前一天一樣,越是走近梅裡朵爾,它的步子就邁得越大。後來它索性撒開蹄子跑了起來,大約四五十分鐘以後,蒙梭羅伯爵來到昨天見過的那堵牆面前。

  不同的只是現在這裡闃無人跡,四周一片岑寂,既聽不到馬嘶的聲音,也不見一匹馬影子。

  蒙梭羅先生下了馬。為了避免再度遭逢徒步回城的厄運,他把羅蘭的韁繩挽在手臂上,攀上牆頭。

  花園裡外都靜悄悄地古無人跡。

  細長的花園小徑一條條伸向遠方,幾隻麅子在青草上歡蹦亂跳,給荒涼和廣闊的草坪帶來了一絲生機。

  蒙梭羅忖度昨天他冷不防露面,一定使那對情人嚇得今天不會再度幽會,至少不會在老地方幽會了。他斷定再在這裡等待他們,無疑是守株待兔,浪費時間。他於是重新上馬,順著一條羊腸小徑跑了一刻鐘,來到城堡柵欄前。在路上,他不得不緊緊扣住馬韁,不讓羅蘭亂跑。

  蒙梭羅走過吊橋。男爵在忙著鞭打他的獵狗,使獵狗群處於隨時可以出獵的良好狀態。

  男爵看見他的女婿,便彬彬有禮地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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