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蒙梭羅夫人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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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只在夜間趕路。』 「『我一定照辦。』 「『請您讓我來選擇您投宿的地方和您行走的路線;我所採取的一切預防措施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使您擺脫安蒲公爵的魔爪。』 「『先生,如果您像您所說的那樣愛我,我們的利益就是一致的;因此我對您的要求,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最後一條,您到了巴黎,請住在我給您準備好的房子裡,哪怕這房子簡陋又偏僻。』 「『先生,我只求過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房子越是簡陋和偏僻,越符合一個逃亡者的需要。』 「『那麼,我們在各方面都取得了一致意見,小姐,為了按照您的意圖辦事,現在我剩下要做的,只是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把您的貼身女僕送回來,以及由我來決定您應當行走的路線。』 「我答道:『先生,我是貴族,正如您是貴族一樣,請您遵守您的諾言,我也遵守我的諾言。』 「伯爵說道:『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您這樣一說,我不久就變成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說完這話,他鞠了一躬,走了出去。 「五分鐘以後,熱爾特律德走了進來。 「這位好心的姑娘見到我以後心裡十分快活,她還以為人家把她同我永遠隔絕了呢。我把經過的一切向她述說了一遍,我需要有個人能理解我的所有看法,支持我的願望,在必要時只要聽半句話就明白我的意思,我使一下眼色,作一下手勢,就能照我的想法去做。德·蒙梭羅先生的隨和態度使我驚異,我害怕他會違反我們的約法三章。 「說完以後,我們就聽見了一匹馬遠去的馬蹄聲。我奔到窗口一望,原來是伯爵沿著我們的來路飛奔而去。為什麼他要往回走,而不是向前走呢?我真弄不明白。可是他把熱爾特律德還給我,已經履行了我們約法三章中的第一章;他離開這裡是去履行第二章,這沒有什麼可說的。何況,不管他離去的目的是什麼;伯爵的離去使我放下心來了。 「我們在小房子裡度過整個白天,由女店主侍候我們。到了晚上,那個我認為是隊伍頭頭的人走進我的房間,問我有何吩咐。我覺得離博熱城堡越近,危險越大,我對他說我準備馬上動身。過了五分鐘,他再度進來,向我鞠躬,說一切都準備就緒,只等我就可啟程。我走到門口就看見了我的那匹白溜蹄馬,正像德·蒙梭羅先生所說的那樣,它一聽見呼喚它的名字就跑回來了。 「我們趕了一夜的路,天朦朦亮,才像昨天一樣,停下來打尖。我算了一下,我們大約走了六十公里路,不過德·蒙梭羅先生已經採取了一切措施使我感覺不到疲勞,也不怕寒冷:他為我選的那匹白溜蹄馬小跑起來十分平穩;離開房子的時候,人家又給我披上了一件皮斗篷。 「這次投宿同第一次一樣,以後每次夜間趕路,也都同我們前一次一樣,處處受到同樣的關心和照料,時時受到畢恭畢敬的接待。很明顯,一定有一個人趕在我們前頭佈置一切,難道這是伯爵嗎?我不知道。因為在整個途中我一次也沒有見過他,想必他正在嚴格地執行我們的約法三章。 「第七天傍晚時分,我從一座山丘頂上看見了前面有鱗次櫛比的房屋,那就是巴黎。 「我們停了下來等待天黑。天齊黑以後我們繼續趕路。不久我們走過一座城門,映入我眼簾的第一件東西是一座巍然矗立的建築物,從它高大的牆壁看來,我認為是一個修道院。然後我們兩次越過塞納河,向右拐,走了十分鐘以後,到達了巴士底廣場。這時一個仿佛在等待我們的人從一扇門裡走出來,過去對隊伍的頭頭說道:「就是這兒。」 「隊伍的頭頭轉身對我說:『夫人,您聽見了嗎?我們到了。』 「他跳下馬,伸出手來扶我下馬,每停一站,他都習慣了這樣做。 「門打開了,一盞放在梯級上的燈照亮了樓梯。 「隊伍的頭頭對我說:『夫人,您到家了,我們護送您的任務就到這扇門為止。我是否可以認為我們是按照您的意願和遵照上級指示對您十分尊敬而完成任務的?』 我對他說:『是的,先生,我對您非常感謝,同時請您向其他伴送我的朋友們轉達我的謝意。我本該用更實惠的方法向他們致謝,可惜目前我身無分文。』 「聽見我道歉意的那個人答道:『夫人,請您放心,他們會得到十分慷慨的獎賞的。』 「他向我致敬以後再騎上馬,對其他人說道: 「『你們過來聽著,你們當中不許有任何人到明天早上還記得這扇門,還認得出這所住宅。』 「說完以後,這一小隊人馬便飛奔離去,消失在聖安托萬街頭。 「熱爾特律德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關上大門,我們是從小窗眼上看著他們走遠的。 「然後我們向被燈光照亮的樓梯走去,熱爾特律德拿了那盞燈在前頭帶路。」 「上了樓梯,我們到達走廊,三間房門都開著。 「我們走進中間那間,這就是我們現在的這間客廳。客廳裡燈火通明,也同現在一樣。 「我打開一扇門,發現了一間大盥洗室;然後又打開另一扇門,這就是我的臥室。叫我十分驚異的是,迎面而來的是我的一幅畫像。 「我認出來是在梅裡朵爾掛在我父親臥房裡的那幅畫像,一定是伯爵向男爵索取,由男爵送給他的。 「這是一個新的證據,證明我的父親早已把我視作德·蒙梭羅先生的妻子了,我不禁戰慄起來。 「我們視察一下所有房間,房間裡都沒有人,可是一切必需品應有盡有:所有的壁爐裡都生著旺火,在飯廳裡,一張擺好餐具的飯桌在等待我。我很快地向桌上掃了一眼,看見桌子上只放著一副餐具,我放心了。 「熱爾特律德對我說道:『瞧,小姐,伯爵始終遵守他的諾言呢。』 「我歎了一口氣答道:『唉!可不是嗎?我倒寧願他違反協議,這樣我也就不必受諾言的束縛了。』 「我吃了飯,我們第二次又把整個房子上上下下視察一遍,跟第一次一樣,我們沒有遇見一個人。這房子確實是我們的,只屬我們的。 「熱爾特律德睡在我的房間裡。 「第二天,她走出去辨認方向。我這才知道我們是在聖安托萬街的盡頭,圖內勒王宮的對面,右邊矗立著的城堡就是巴士底獄。 「不過這些情況對我來說意義不大,因為我從來沒有到過巴黎,對這地方我一點不熟悉。 「白天就平安無事地過去了;晚上,我正坐下來要吃晚飯,有人敲門。 「我同熱爾特律德面面相覷。 「敲門聲又響了。 「我對熱爾特律德說道;『去看看誰在敲門。』 「她看見我臉色泛白,問我:『如果是伯爵呢?』 「我竭力使自己鎮靜下來,答道:『如果是伯爵,就給他開門,熱爾特律德;他既然忠實地信守了他的諾言,我要讓他看看,我也是言行一致的。』 「片刻以後,熱爾特律德回來了。 「她說道:『小姐,是伯爵先生。』 「我回答說:『請他進來。』 「熱爾特律德讓過一邊,伯爵出現在門檻上。 「他問我道:『怎樣?夫人,我是不是忠實執行了約法三章?』 「我回答:『是的,先生,我很感謝您。』 「他微笑了,雖然他出盡了全力,可是仍然抹殺不掉那微笑中所包含的嘲諷意味,他說道:『那麼您很願意在您的房間裡接待我嗎?』 「『請進來吧,先生。』 「伯爵走到我身邊,仍然站著,我作手勢請他坐下。 「我問他:『先生,您有什麼消息嗎?』 「『夫人,您問的是誰的消息,哪兒的消息?』 「『首先,是我父親和梅裡朵爾的消息。』 「『我沒有回到梅裡朵爾城堡去,也沒有再見到男爵。』 「『那麼,關於博熱和安茹公爵的消息呢?』 「『那是另一回事:我去過博熱,同公爵談過話。』 「『您覺得他怎麼樣?』 「『他在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您的死亡。』 「『您向他證實我的死亡了嗎?』 「『我盡了我的可能說了幾句。』 「『現在公爵在哪兒?』 「『他昨晚已經回到巴黎。』 「『為什麼他這麼快就趕回來?』 「『因為他不樂意呆在他自以為一個女人被他害死的地方。』 「『他回到巴黎以後,您見過他嗎?』 「『我剛從他那兒回來。』 「『他談起過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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