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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是我!」

  卡特琳對這種大膽的態度感到吃驚,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怎麼您竟敢違抗國王的命令?」查理九世說。

  「首先,陛下,我不知道有什麼陛下的命令!其次,我只看到一個東西,或者不如說一個人,德·莫爾韋爾先生,殺死我父親和海軍元帥先生的兇手。我記得一年半以前,就在我們現在待的這間房間裡,那是八月二十四日晚上,陛下對我本人說,答應我們來懲罰殺人犯。然而,從那時起,又發生了一些嚴重的事件,我認為國王已經身不由已地改變了原來的願望。我看到莫爾韋爾先生在我門口,我相信這是上天把他送到我跟前來的。其餘的情況陛下都知道了;我攻擊他好象攻擊一個刺客,射擊他手下的人好象射擊一些強盜。」

  查理一句話也不回答,他對亨利的友情使他一些時候以來用另外一種觀點看待許多事情,而且好多次心裡充滿恐懼的感覺。開始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

  關於聖巴托羅繆之夜的事件,太后在她的頭腦裡始終記得出自她的兒子之口的一些話,那些話似乎像是表示悔恨。

  「可是,」卡特琳說,「在那樣的時候,您上納瓦拉國王那兒要幹什麼?」

  「啊!」德·穆依回答說,「這是一個講起來很長很長的故事,可是假使陛下有耐心聽的話……」

  「我有,」查理說,「您說吧,我希望您說。」

  「陛下,我遵命,」德·穆依鞠著躬說。

  卡特琳坐了下來,用焦急不安的眼光盯住年輕的首領。

  「我們聽著,」查理說。「過來,阿克泰翁。」

  那只狗走到那個被捉住的人沒有帶進來以前它原來待的地方。

  「陛下,」德·穆依說,」我上納瓦拉國王陛下那兒,是作為我的兄弟們的代表去的,他們都是您的忠實的新教徒的臣民。」

  卡特琳對查理九世做了一個暗示的動作。

  「我的母親,請放心,」查理說,「我不會漏掉一個字。說下去,德·穆依先生,說下去;為什麼您要去呢?」

  「為了事先稟告納瓦拉國王,」德·穆依繼續說道,「說他的發誓改宗天主教使他失去了胡格諾派的信任;可是,為了紀念他的父親,安托萬·德·波旁,特別是為了紀念他的母親,她的名字在我們中間是很珍貴的、勇敢的讓娜·德·阿爾佈雷,新教徒的人應該對他表示尊重,請求他放棄得到納瓦拉的王冠的權利。」

  「他說什麼?」卡特琳說道,儘管她很能控制自己,但是在受到這個出乎意料的打擊的時候,也禁不住低低叫了一聲。

  「啊!啊!」查理說,「可是這頂納瓦拉的王冠,別人沒有我的許可讓它在所有人的腦袋上飛來飛去,我仿佛覺得它有點兒屬￿我所有了。」

  「陛下,胡格諾派教徒比任何人都承認國王剛剛提到的這項宗主權的原則。所以他們希望促使陛下把它確定戴到陛下心愛的人的腦袋上。」

  「我!」查理說,「戴到一個我心愛的人的腦袋上!見鬼!您想說的是什麼人的腦袋,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是德·阿朗松公爵的腦袋。」

  卡特琳的臉色變得象死人一樣蒼白,她的發光的眼睛狠狠盯住了德·穆依看。

  「我的弟弟德·阿朗松知道嗎?」

  「知道,陛下。」

  「他接受了這頂王冠?」

  「除非有陛下的恩准,因此他派了我們前來覲見。」

  「哈哈!」查理說,「的確,這頂王冠給我的弟弟德·阿朗松可太好了。我竟沒有這樣考慮過!謝謝,德·穆依,謝謝!您有這樣一類的想法,在盧佛宮您隨時都會受到歡迎。」

  「陛下,如果沒有莫爾韋爾那件倒黴的事,您很久以前就會知道這整個的計劃了,那件事曾經使我擔心會失寵于陛下。」

  「是的,可是,」卡特琳說,「亨利對這個計劃是怎麼說的?」

  「夫人,納瓦拉國王聽從他的兄弟們的要求,他已經準備好棄權聲明書。」

  「如此說來,」卡特琳大聲說,「這份棄權聲明書您總該帶在身邊啦?」

  「不錯,夫人,」德·穆依說,「碰巧我正帶在身邊,是他簽的名,還寫上了日期。」

  「是盧佛宮事件以前的日期嗎?」卡特琳問。

  「是的,我想,就是前一天。」

  德·穆依先生從他口袋裡拿出一張寫好的、亨利親自簽字為了德·阿朗松公爵的利益的棄權聲明書,在那上面寫著以上提到的日期。

  「的確是這樣,」查理說,「全都符合事實。」

  「亨利提出什麼要求作為這張聲明書的交換條件呢?」

  「夫人,沒有一點要求,他對我們說,查理國王的友誼充分補償了他失去一頂王冠的損失。」

  卡特琳氣得直咬嘴唇,扭著她那雙好看的手。

  「這一切完全是確實的,德·穆依,」國王又說了一句。

  「那好,」太后又說,「如果一切都是在您和納瓦拉國王之間決定下來的,那您今天晚上為什麼事和他會晤呢?」

  「夫人,我和納瓦拉國王會晤?」德·穆依說,「德·南塞先生捉住了我,他會證明我是一個人。陛下可以召他來。」

  「德·南塞先生!」國王說。

  衛隊長進來了。

  「德·南塞先生,」卡特琳迫不及待地說,「德·穆依先生是單獨一個人在吉星旅店裡嗎?」

  「在房間裡,是一個人,夫人;可是在旅店裡,卻不是。」

  「啊!」卡特琳說,「他的同伴是誰?」

  「夫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德·穆依的同伴,不過我知道他把我的兩名衛士打倒在地上以後,從後門逃掉了。」

  「您大概認出了那位紳士吧!」

  「沒有,我沒有認出來,可是我的衛士認出來了。」

  「他是誰?」查理九世問道。

  「阿尼巴爾·德·柯柯納伯爵先生。」

  「阿尼巴爾·德·柯柯納,」國王變得憂鬱起來,沉思著,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就是那個在聖巴托羅繆之夜殺了那麼多胡格諾派數徒的人?」

  「德·柯柯納先生,德·阿朗松先生的紳士,」德·南塞先生說。

  「很好,很好,」查理九世說;「您出去吧,德·南塞先生,以後,您要記住一件事……」

  「什麼事,陛下?」

  「那就是您是為我服務的,您只應當服從我。」

  德·南塞先生恭敬地行著禮,倒退著走了出去。

  德·穆依朝著卡特琳嘲弄似的微微笑了笑。

  沉寂了片刻。

  太后擰著她束腰帶的絛子,查理撫摸著他的狗。

  「但是您的目的是什麼呢,先生?」查理繼續說起來,「您用暴力嗎?」

  「對誰,陛下?」

  「對亨利,對弗朗索瓦,或者對我。」

  「陛下,我們有了您的妹夫的棄權聲明書,您的弟弟的同意。我曾經很榮幸地對您說過,發生盧佛宮的那件不幸的事件的時候,我們正準備向陛下懇請恩准呢。」

  「我的母親,是的!」查理說,」我在這些事情當中看不出一點兒問題。德·穆依先生,您向一位國王提出請求,這是您的權利。是呀,納瓦拉可以是和應該是一個分開來的王國。還有呢,這個王國似乎特地為送給我的弟弟德·阿朗松建立的,他一直非常渴望一頂王冠,以至於我們戴上我們的王冠的時候,他不能把眼睛離開它。反對這次國王登位的唯一的障礙,就是亨利奧的權利;不過,既然亨利奧自願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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