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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惡棍羅勃脫》(4)


  「為什麼?咦,當然是和他說說話呀,看看他的談吐是否和別人一樣,假如你沒有這種好奇心,老實說我倒是有。你真的不想見他嗎?」

  「一點都不想。」瓦朗蒂娜回答說。

  「怪丫頭!」男爵夫人低聲說道。

  「他多半會自動過來的,」馬爾塞夫說道。「嘶,您瞧見了嗎,夫人?

  「他認出了您,正在向您鞠躬呢。」

  男爵夫人滿臉堆笑地以最殷勤的態度回復了那個禮。

  「好吧,」馬爾塞夫說道,「我就是犧牲自己好了。再會,我去瞧瞧有沒有機會可以跟他講話。」

  「徑直到他的包廂裡去,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但我從沒有經過介紹呀。」

  「介紹給誰?」

  「那個希臘美人。」

  「您不是說她只是一個奴隸嗎?」

  「可您卻堅持說她是一位公主呀。不,不,我不敢進他的包廂,但我希望他看見我離開了你們,就會從他的包廂走出來。」

  「這是很可能的,去吧。」

  馬爾塞夫鞠躬以後就走了出去。正當他經過伯爵的包廂,門開了,基督山走了出來。他先向那站在休息室裡的阿裡吩咐了幾句話,然後就招呼了一聲阿爾貝,並挽著他的手臂向前走去。阿裡小心地把包廂門關上,自己站在門前,一群好奇的觀眾在這個黑人周圍聚攏著。

  「說老實話。」基督山說道,「巴黎真是一個奇怪的城市,而巴黎人也是非常奇怪的人民。就好象他們生平第一次看到一個黑人似的。瞧,他們都擠在可憐的阿裡周圍,弄得他莫名其妙的。我向您保證,一個法國人不論到突尼斯、君士坦丁堡、巴格達或開羅去,他盡可以在公眾場所露面,而他的周圍決不會有人圍觀的。」

  「這證明東方人的頭腦是很清醒的,他們決不會把他們的時間和注意力浪費到不值得注意的目標上。然而,單就阿裡來說,我敢對您說,他之所以能引起別人的興趣,就是因為他是屬￿您的,而您目前可是巴黎最紅的人物啊。」

  「真的嗎?我怎麼會幸運地得到這樣一種榮譽呢?」

  「怎麼會?咦,當然是您自己造成的呀!您拿價值一千路易的馬來送人;您救了一位既有地位又漂亮的太太的性命;您以布萊克參謀先生的名義去參加賽馬,派去了純種的駿馬和並不比土撥鼠大多少的騎師;當您奪得了獎盃以後,卻毫不珍惜它,把它送給了您所想得到的第一個漂亮女人。」

  「這些荒唐的念頭是誰拿來放在您腦子裡的?」

  「咦。第一件,我是從騰格拉爾夫人那兒聽來的,順便提一句,她極盼望您能到她的包廂裡去,那兒還有別的人也想見您;第二件,我是從波堂的報紙上看到的;第三件,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咦,假如您想不被人知道的話,您幹嘛要把那匹馬叫作萬帕呢?」

  「那的確是一個漏洞,」伯爵答道,「但請告訴我,馬爾塞夫伯爵難道從來不上戲院的嗎?我剛才望了一遍,但始終沒能看到他。」

  「他今天晚上會來的。」

  「在戲院的哪一部分?」

  「大概是在男爵夫人的包廂裡吧。」

  「那個和她在一起的可愛的青年女子就是她的女兒嗎?」

  「是的」。

  「真的!那麼我向您道喜了。」

  馬爾塞夫微笑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們將來再討論吧,」他說道,「您覺得那首曲子如何?」

  「什麼曲子?」

  「就是您剛才聽到的那個。」

  「哦,既然作曲家是一個人,而唱歌的又是德奧琪納[德奧琪納《公元前四一三—三二七),希臘嘲世派哲學家。——譯注]所謂沒有羽毛的兩腳動物,這也就算很不錯的了。」

  「哦,我親愛的伯爵,您說這句話就好象您可以隨意聽到天上的第七交響曲似的。」

  「您說對了一部分,當我想聽那種凡夫俗子們從來沒聽到過的極美妙諧和的樂曲的時候,我就去睡覺。」

  「好極了,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睡吧,親愛的伯爵,睡吧,歌劇就是為催眠而發明的。」

  「不,你們的樂隊實在太吵了。我所說的那種睡眠,必須要有一個寧靜的環境,而且還得助於某種藥劑。」

  「啊!是那著名的大麻吧?」

  「一點不錯。子爵,當您想聽音樂的時候,來和我一起用晚餐好了。」

  「那次和您一起用早餐的時候,我已經享受過那種優待啦。」

  「您是指在羅馬的那次嗎?」

  「正是。」

  「啊,那麼,我想您大概聽到海黛的琴聲了吧,那個遠離故鄉的可憐的人常常借玩弄她故鄉的樂器來給我作消遣的。」

  馬爾塞夫沒有繼續在這個題目上追問下去,基督山也陷入了一種沉思,這時,啟幕的鈴聲響了。

  「想必您可以原諒我暫時離開您吧,」伯爵說道,然後就轉身向他的包廂走去。

  「什麼!您這就走了嗎?」

  「請代表僵屍向G伯爵夫人說些好話。」

  「我對伯爵夫人怎麼說好呢?」

  「就說,假如她允許的話,我準備今天晚上抽空去向她致敬。」

  第三幕已經開始了。在這一幕演出期間,馬爾塞夫伯爵如約在騰格拉爾夫人的包廂裡出現了。馬爾塞夫伯爵本來就不是那種在公共如樂場所一露面就會引起大家的興趣或好奇心的人,所以除了他所進的那個包廂裡的看客以外,其他的人根本沒注意到他來了。但基督山那敏銳的目光已注意到了他,他的唇邊飄過了一個淺淡的微笑。海黛完全被舞臺上的表演吸引住了。象所有那些天性純潔的人一樣,她對於無論什麼可看可聽的東西很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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