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基督山伯爵 | 上頁 下頁
第五十三章 《惡棍羅勃脫》(3)


  「而後來他又把那只獎盃送給了我?」

  「那是毫無疑問的了。」

  「可我並不認識他呀,」伯爵夫人說道,「我很想把它退回去。」

  「我求您別那麼幹,那樣的話,他只會再送您一只用翡翠或極大的紅寶石雕成的杯子。這是他的一貫作風,您只能遷就他一下了。」

  這時,鈴聲宣佈第二幕就要開始了。阿爾貝站起來準備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去。

  「我還能再見到你們嗎?」伯爵夫人問道。

  「假如允許我在下一次休息的時候再來拜訪您的話,我一定要請問一下在巴黎有沒有我能為您效勞的地方?」

  「請注意,」伯爵夫人說道,「我目前的住處是在黎伏萊路二十二號,每星期六晚上我總是在家招待朋友們的。所以你們二位現在可不能再說不知道啦。」

  兩個青年鞠了一躬,便離開了那個包廂。當他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時候,他們才發覺正廳裡的全部觀眾都已經站了起來,正目光一致地望著以前俄國大使包用的那個包廂。那兒剛進來了一個年約三十五至四十歲,身穿深黑衣服的男子,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位穿東方式服裝的女人。那個女人很年輕,而且非常美,她那身華麗的打扮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哎呀!」阿爾貝說道,「那正是基督山和他的那個希臘女人呀!」

  這兩位陌生人的確就是伯爵和海黛。後者的美麗和她那種眩目的裝束所引起的轟動不久就傳遍了戲院的每一個角落,太太小姐們都從她們的包廂裡探出身來,觀看那閃閃發光的繁星般的鑽石。在第二幕演出期間,戲院裡一直充滿著嗡嗡的聲音,在一個擁擠的集會場所裡,這種聲音就是表示已發生了一件驚人的大事,誰都想不到要人們安靜下來。因為那個女人是這樣的年輕,這樣的美麗,這樣的眩目,她就是眼前最動人的一幕。這時,騰格拉爾夫人作了一個不容誤會的表示,示意她很希望第二幕的幕一落就在她的包廂裡看到阿爾貝,且不要說馬爾塞夫本來就很願意,單是從禮貌上講,也不允許他漠視一個表示得這樣明顯的邀請。所以在那一幕之後,他就走到了男爵夫人的包廂裡。他先向太太和小姐鞠了一躬,然後便把手伸給了德佈雷。男爵夫人極其殷勤地歡迎他,而瓦朗蒂娜則照常對他很冷淡。

  「親愛的!」德佈雷說道,「你來了太好了,正巧可以來救救一個走投無路的人。夫人沒頭沒腦地向我提出了許多有關伯爵的問題,她堅持以為我能夠把他的出身、教育、門第、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等種種事情都告訴她。由於沒有撒謊的本領,我就推託說:去問馬爾塞夫吧,基督山的全部身世都源源本本地在他肚子裡呢。』所以男爵夫人就向你示意,叫你過來了。」

  「一個至少有五十萬秘密錢財可以動用的人,」騰格拉爾夫人說道,「他的消息竟會這樣不靈通,這不是簡直令人難以相信嗎?」

  「我向您發誓,夫人,」呂西安說道,「假如我真的有您所說的那筆款子可以動用的話,我也會把它用到較有益的地方,而不會自找麻煩地打聽基督山伯爵的種種細節的。在我的眼裡,他唯一的長處就是他比一個印度王公還要富有一倍而已。但是,我已經把這事轉交給馬爾塞夫了,所以請您去和他解決吧,現在不再關我的事了。」

  「我敢絕對肯定沒有哪一個印度王公會送我一對價值三萬法郎的馬,還給馬頭戴上四顆每顆價值五千法郎的鑽石。」

  「他好象是有鑽石癖,」馬爾塞夫微笑著說道,「我確信他象俄國親王波亭金一樣,一定在口袋裡裝滿了鑽石,沿路拋撒,就象小孩子撒打火石似的。」

  「也許他發現了一個礦,」騰格拉爾夫人說道,」我想您大概已經知道了,他在男爵的銀行裡開具了無限期貨款擔保。」

  「我倒不知道這事,」阿爾貝回答說,「但我完全可以相信。」

  「他對騰格拉爾先生說,他只準備在巴黎住一年,在那段時間裡,他準備花掉六百萬,他一定是那位微服出遊的波斯國王。」

  「您有沒有注意到那個陪他來的年輕女人長得美極了,呂西安先生?」瓦朗蒂娜問道。

  「我的確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個可以和您媲美的女人。」呂西安把觀劇望遠鏡湊到了他的眼睛上。「真可愛!」他說道。

  「這個年輕的女人是誰,馬爾塞夫先生?」瓦朗蒂娜問道,「有誰知道嗎?」

  「小姐,」阿爾貝對這一句直接的問話答覆說。「關於這一點,象許多有關我們現在所談到的這位奇人的事情一樣,我也是只知道一點兒。那個年輕的女人是個希臘人。」

  「這一點我從她的著裝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假如您除了那一件明擺著的事實以外別無所知的話,這個戲院裡的全部觀眾都可以說得上和您同樣消息靈通的了。」

  「我很抱歉使您覺得我竟是一個這樣無知的『嚮導』,」馬爾塞夫答道,「但我不得不承認,我實在再沒什麼別的事情可以奉告的了。噢,不,有了,我還知道一件事,就是,她是位音樂演奏家,因為有一天,當我在伯爵家裡用早餐的時候,碰巧聽到一架guzla琴的聲音,那種琴聲當然只有她才能彈得出來的。」

  「那麼您那位伯爵也招待客人了?」騰格拉爾夫人問道。

  「他的確是招待的,而且以最高貴的方式,這一點我可以向您擔保。」

  「我一定要勸騰格拉爾先生邀請他過來吃一頓飯或跳一次舞什麼的,好使他不得不回請我們。」

  「什麼!」德佈雷大笑著說道,「您真的要到他家裡去嗎!」

  「為什麼不呢,我丈夫可以陪我去的。」

  「但您不知道這位神秘的伯爵是一個單身漢嗎?」

  「假如您向對面望一望,」男爵夫人帶笑指了指那個美麗的希臘女人說道,「您就可以充分得到相反的證據啦。」

  「不,不!」德佈雷大聲說話,「那個女人不是他的太太。他曾親自告訴我們說她是他的奴隸。馬爾塞夫,你記不記得他在你那裡吃早餐的時候曾這樣告訴過我們?」

  「嗯,那麼,」男爵夫人說道,「假如說她是個奴隸,可她的神態和氣質卻完全像是一位公主。」

  「是《一千零一夜》裡的嗎?」

  「隨便您怎麼說好了,但是告訴我,親愛的呂西安,什麼是一位公主的標誌?論鑽石,她可全身都是鑽石啊。」

  「我覺得她似乎戴得太多了一點,」瓦朗蒂娜說道。「假如她戴得少一點,她就會好看得多了,那樣我們就可以看到她那秀麗細膩的脖頸和手腕了。」

  「看!多象藝術家的門吻!」騰格拉爾夫人大聲說道,「我可憐的瓦朗蒂娜,你還是把你對於美術的熱情收起來吧。」

  「我對於人工或自然的美都都同樣地能欣賞。」那位小姐回答說。

  「那麼,您覺得伯爵怎麼樣?」德佈雷問道,「他倒不全違背我心目中所謂好看的標準。」

  「伯爵?」瓦朗蒂娜把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像是她還沒有觀察過他似的,「伯爵?噢,他的臉色蒼白得太可怕了。」

  「我很同意您的看法,」馬爾塞夫說道,「而就在那種蒼白下面,正隱藏著我們想知道的秘密。G伯爵夫人堅持說他是一具僵屍。」

  「那麼說伯爵夫人已回到巴黎來了?」男爵夫人問道。

  「她在那邊哪,媽媽,」瓦朗蒂娜說道,「幾乎就在我們的對面,你沒瞧見那一頭濃密的淺色的漂亮頭髮嗎?」

  「是的,是的,她在那邊!」騰格拉爾夫人大聲說道,「我可以對您說您應該做的事嗎,馬爾塞夫?」

  「請給我下命令吧,夫人,我在這兒洗耳恭聽呢。」

  「嗯,那麼,您應該去把那位基督山伯爵帶到我們這兒來。」

  「為什麼?」瓦朗蒂娜問道。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