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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第21章 第二個球根

  這一夜很好,第二天的白天還要好。

  前幾天,監牢變得越來越沉悶,越來越陰暗,越來越低;仿佛它把全部的重量都壓在這個可憐的犯人身上了。它的牆壁是黑的,它的空氣是冰冷的,連鐵柵欄也好像擠緊了,不讓陽光透進來。

  可是,高乃裡於斯一覺醒來,一線清晨的陽光在鐵柵欄上嬉戲,有的鴿子張開翅膀,劃破了天空,有的鴿子在關好的窗戶旁邊的屋頂上咕咕咕地談情說愛。

  高乃裡於斯跑過去,打開窗戶,他覺得生命、喜悅,甚至連自由都隨著陽光湧進了陰暗的牢房。

  因為愛情在這兒開了花,而且使它周圍的一切都開了花;愛情這朵天上的花,遠比所有人間的花絢麗芳香。

  格裡弗斯到犯人的房間裡來,發現他並不像前幾天那樣躺在床上發愁,而是站在那兒唱一小段歌劇中的曲子。

  格裡弗斯惡狠狠地望著他,說:

  「嗨!」

  「今天早上大夥兒都好嗎?」

  格裡弗斯還是惡狠狠地望著他。

  「狗,雅各卜先生和我們美麗的蘿莎都好嗎?」

  格裡弗斯咬緊牙齒說:

  「這是你的早飯。」

  「謝謝,親愛的刻耳柏洛斯①,」犯人說,「來的正是時候,我餓壞了。」

  ①刻耳柏洛斯:希脂神話中負責看守地獄大門的生有三個頭的守護神。

  「啊!你餓了?」格裡弗斯說。

  「咦;為什麼不餓?」望·拜爾勒問。

  「陰謀大概進行得很順利吧,」格裡弗斯說。

  「什麼陰謀?」高乃裡於斯問。

  「得啦,聰明人不用細說;不過,我們會監視的,學者先生,放心吧,我們會監視的。」

  「監視吧,親愛的格裡弗斯!」望·拜爾勒說,「監視吧!我的陰謀,跟我本人一樣,都由你作主。」

  「到中午再看吧,」格裡弗斯說。

  他走了出去。

  「中午,」高乃裡於斯重複說,「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就等到中午吧,到中午再看吧。」

  等到中午,對高乃裡於斯來說可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因為他本來正在等晚上九點鐘呢。

  中午,鐘敲了十二點,樓梯上有腳步聲,不僅僅是格裡弗斯一個人的腳步聲,還有三四個跟他一起上來的士兵的腳步聲。門打開,格裡弗斯進來,把那幾個人也帶進來,隨手又關上了門。

  「到了!現在就搜吧。」

  他們在高乃裡於斯的口袋裡搜查,在他的上衣和背心中間,在他的背心和襯衣中間,在他的襯衣和皮膚中間搜查;結果什麼也沒有搜到。

  他們在被單裡,褥子裡和床上的草墊子裡搜查,結果還是什麼也沒有搜到。

  高乃裡於斯這時候暗自慶倖沒有收下第三個球根。不管他藏得多麼好,格裡弗斯還是一定會查出來,而且像對付第一個球根那樣對付它。

  因此,從來沒有一個犯人在搜查牢房的時候,臉色會像他這樣鎮靜。

  格裡弗斯拿著蘿莎給高乃裡於斯的一支鉛筆和三四張白紙走了,這是這次出征的唯一的戰利品。

  六點鐘,格裡弗斯又來了,不過這一次只有他一個人;高乃裡於斯想平息他的怒火;可是格裡弗斯大聲咆哮,露出嘴角的一個撩牙,好像怕有人從背後襲擊似的,一步步倒退出去。高乃裡於斯禁不住大聲笑起來。

  這使得讀過一些書的格裡弗斯隔著鐵柵欄向他嚷道:「很好,很好;最後笑的人,才笑得最好。」

  最後笑的應該是高乃裡於斯,至少那天晚上是這樣,因為他在等蘿莎。

  蘿莎九點鐘來了;但是蘿莎沒帶燈來。蘿莎已經識字了,所以用不著燈光。

  再說,燈光會誤事,因為雅各蔔比以前更嚴密地監視蘿莎。最後是,有了燈光,她臉紅時容易讓人看出來。

  這一對年輕人那天晚上談了些什麼呢?無非是法國的情人們在門口談的,西斑牙的情人們在陽臺的這一頭向那一頭談的,東方的情人們從平臺上向平臺下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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