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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大人,因此殿下您很不高興吧?」阿多斯和阿拉密斯交換看了一眼,說。

  「不高興,伯爵!還不如說我簡直氣瘋了。我只對你們說說,對別人我是絕對不會說的,就是如果王后能對我認錯,召回我的被放逐的母親,讓我繼承先父的海軍元帥頭銜,那是先父臨終的時候許諾給我的,那麼,我就甚至可以訓練一些狗,教它們四處去叫,說在法國還有一些比馬薩林先生更大的賊。」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聽到他這樣說,不僅互相望了一眼,而且還向對方露出了微笑,即使他們沒有碰到夏蒂榮和弗拉馬朗兩位先生,他們也猜得出來這兩個人曾經來過這兒。因此,他們一字不提馬薩林先生進入巴黎的事。

  「大人,」阿多斯說,「我們已經感到十分滿意,我們在這個時候前來渴見殿下,只是為了向殿下表達我們的忠誠,並且稟告殿下,我們作為您的最忠實的僕人,隨時聽候您的差遣。」

  「我的最忠實的朋友,先生們,我的最忠實的朋友!你們己經充分表明了這一點。如果有一天我和朝廷和解,我希望我能向你們證明我依舊是你們的朋友,是那兩位先生的朋友,見鬼,你們是怎麼叫他們來著,是不是達爾大尼央和波爾朵斯?」

  「是達爾大尼央和波爾朵斯。」

  「對,對,是這樣。所以,拉費爾伯爵,您明白,埃爾布萊騎士,您明白,我會永遠一心一意為你們效勞。」

  阿多斯和阿拉多斯躬身行禮,然後走了出去。

  「我親愛的阿多斯,」阿拉多斯說,「天主原諒我,我相信您同意陪伴我,只是為了開導一下我吧?」

  「再等一等,親愛的,」阿多斯說,「到我們走出助理主教的住宅的時候,您就全理解了。」

  「那麼我們就去總主教府,」阿拉密斯說。

  兩個人向斯德島走去。

  他們走近這個巴黎的搖籃545,發現街上全淹了水,只好再乘船。

  已經過十一點了,不過誰都知道上助理主教那兒是不用管時間的。只要有需要,他的驚人的精力會使黑夜變成白天,會使白天變成黑夜。

  總主教府立在水中央,在它四周停泊著許許多多小船,竟讓人認為他們不是在巴黎而是在威尼斯546。一隻只小船,來來去去,在四面八方交錯而過,劃入斯德島的迷宮似的街道裡,或者朝兵工廠的方向,要不朝聖維克多碼頭方向遠遠劃去,就像在湖上面行駛一樣。這些小船,有的是悄然無聲行動詭秘,有的是燈火通明,聲音嘈雜。兩個朋友的船在這些擠在一起的船中間溜進去,最後靠了岸。

  總主教府的底層都淹在水裡,但是在牆上搭了各種各樣的梯子大水帶來的變化就是大家不是從大門進出,而是改從窗子進出。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也是從窗子進入助理主教的候見廳的。在這時候見廳裡全是僕人,因為有十二三位爵爺擠在客廳裡。

  「我的天主!」阿拉密斯說,「阿多斯,您瞧呀!這位自命不凡的助理主教會不會故意讓我們在這兒久等?」

  阿多斯笑了笑,對他說:

  「親愛的朋友,一個人有了地位就會有一些感到不方便的地方,應該這樣看待他們。助理主教目前是統治著巴黎的七八名國王中的一名,他有一個自己的朝廷。」

  「不錯」阿拉密斯說,「可是我們,我們可不是他的臣子。」

  「那麼我們就叫人去通報我們的名字吧,如果他聽到我們的名字不給一個合適的答覆,那好我們就讓他去辦理法國的大事,去做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現在只要叫一個僕人過來,給他手上放半個皮斯托爾就行了。」

  「說得對!」阿拉密斯說,「我沒有看錯……是……不對……就是,巴汕,走過來,您這個傢伙!」

  巴汕挺神氣地穿著一身教會服裝,這時候正從候見廳當中走過去,聽見有人叫他,他皺起雙眉回過頭去,想看看是誰如此放肆竟敢用這種口氣直呼他的名字。可是他一看到是阿拉密斯,猛虎就變成了綿羊,連忙走到這兩位貴族跟前,說:

  「怎麼,是您,騎士先生!是您,伯爵先生!我們正在為你們兩位擔心,你們就來了,太巧啦,我又看見了你們可真高興!」

  「好啦,好啦,巴汕師傅,」阿拉密斯說;「別再說客套話啦。我們是來找助理主教先生的,不過我們很忙,我們非得就在此刻見到他不可。」

  「當然行!」巴汕說,「當然就在此刻,像你們這樣的爵爺是不會在候見廳裡久候的。只是這會兒他正在和一位布呂先生秘密商談。」

  「布呂!」阿多斯和阿拉多斯同聲叫出了這個名字。

  「是的!是我通報他的到來的,所以我把他的名字記得清清楚楚。先生,您認識他嗎?」巴汕轉過身來問阿拉密斯。

  「我相信我認識他。」

  「我卻不能這樣說,」巴汕說,「因為他用披風把自己包得緊緊的,我拼命朝他看也無法看見他一點點面孔。不過我這就進去通報,這一次也許我運氣會好一些,能看到他的長相。」

  「不必通報了,」阿拉密斯說,「我們不打算今天晚上見到助理主教先生了,阿多斯,您說是不是?」

  「聽從您的意見,」伯爵說。

  「是呀,他有許多重要的事要和這位布呂先生談。」

  「我要不要告訴他你們兩位先生來過總主教府?」

  「不,不用費事了,」阿拉密斯說,「走吧,阿多斯。」

  兩個朋友從僕人堆裡擠出一條路,走出了總主教府,巴汕跟在他們後面,不停地向他們點頭哈腰,表明他們是兩位重要人物。

  「怎麼樣?」阿多斯和阿拉密斯上了小船以後,阿多斯問道, 「我的朋友,您該相信了吧,如果我們抓住馬薩林,就等於捉弄了這些人,對不對?」

  「您真是智慧的化身,阿多斯,」阿拉密斯回答說。

  兩個朋友特別感到震驚的,是在英國發生的那些可怕的事件在法國朝廷中並沒有引起什麼重視。他們原來認為這些事件理應受到全歐洲的注意。

  事實卻是,只有一位可憐的寡婦和一位王室的孤女在盧佛宮一個角落裡哭泣,此外就似乎沒有人知道世界上有過查理一世國王這一個人,而且次位國王不久前死在斬首臺上。

  兩個朋友約好明天上午十點鐘見面,因為,雖然他們走到旅店門口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阿拉密斯聲稱他還要做幾處重要的拜訪,讓阿多斯獨自走進旅店。

  第二天十點正,他們聚到了一起。一清早六點鐘,阿多斯已經出去過一趟。

  「怎麼樣,您有什麼新聞嗎?」阿多斯問。

  「沒有,到處都沒有人見到過達爾大尼央,波爾朵斯也沒有耳過面。您那兒有嗎?」

  「一點兒沒有。」

  「真見鬼了!」阿拉密斯說。

  「的確,」阿多斯說,「他們遲到是不正常的事。他們走的是最近的一條路,所以他們本來應該比我們先到。」

  「況且,」阿拉密斯說,「我們都清楚,達爾大尼央一向行動迅速,他是一小時也不浪費的人,他知道我們在等他……」

  「如果您記得的話.他打算五日到這兒的。」

  「可是現在是九日了。到今天晚上期限就滿了。」

  「如果今天晚上我們還沒有他們的消息,」阿多斯間,「您打算怎麼辦?」

  「還用多說,我們去找他。」

  「很好,」阿多斯說。

  「可是拉烏爾呢?」阿拉密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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