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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很好,先生們,」公爵說,「我對你們肯定地說,十之八九這就是我選擇的態度。朝廷現在對我提出了建議,只看我是否接受。直到此刻我一直都沒有答應,可是,既然像你們這樣兩位都說我做得不對,尤其是這種該死的痛風病害得我不可能為巴黎人的事業再效一分力,說心裡話,我非常想遵照你們的意見,接受夏蒂榮先生剛才對我提出的建議。」

  「接受吧,親王,」阿拉密斯說「就接受吧。」

  「是呀,今天晚上,我甚至很後悔.因為幾乎又拒絕了……不過好在明天還要會談,到時候再說吧。」

  兩個朋友向公爵行禮告辭。

  「請回去吧,先生們,」公爵對他們說,「請回去吧,你們一路辛苦,一定很累了。可憐的查理國王!可是,在這件事裡他也有極小極小的過錯,我們值得自慰的就是法國在整個事件中沒有絲毫需要譴責自已的地方,為了搭救查理國王,法國已經盡了一切力量。」

  「啊!說到這一點,」阿拉密斯說,「我們都是證人,尤其是馬薩林先生……」

  「好呀!你們瞧,我很高興你們為他作證,紅衣主教實際上是位好人,如果他不是外國人的話……是呀,大家會對他做出正確的評價的。!哎喲,這該死的痛風病!」

  阿多斯和阿拉多斯走了出去,不過一直走到候見室,布榮先生的喊聲始終伴隨著他們。很明顯,可憐的親王准是疼得受不住了。

  他們走到臨街的大門口。

  「怎麼樣,」阿拉密斯問阿多斯,「您有什麼想法?」

  「對誰呀?」

  「當然是布榮先生!」

  「我的朋友,」阿多斯說,「我的想法和我們那個領路的唱的歌裡一樣:

  正直的先生好布榮,渾身上下關節痛。」

  「所以,」阿拉密斯說,「您看到,我對我們去找他的目的一字也沒有提。」

  「您這樣做是很慎重的,否則您很可能加重他的病。我們去博福爾先生那兒吧。」

  兩個朋友向旺多姆的府邸走去。

  他們到達那兒的時候,正響十點鐘。

  旺多姆的府邸和布榮的府邸一樣,也有哨兵守衛,從外表看,同樣是一副準備打仗的樣子。在院子裡有哨兵衛隊,武器全架著,馬都裝好了鞍子。阿多斯和阿拉密斯正要進去,從門裡出來了兩個騎馬的人,這兩個人只好勒馬後退一步,讓阿多斯他們過去。

  『哈哈!先生們,」阿拉立斯說,「黑夜裡確實容易碰到人,我不得不說,我們今天晚上遇到過這麼多次以後,假如明天彼此不能再見到面,那我們真是太不幸了。」

  「先生,關於這一點,」夏蒂榮回答說,從博福爾公爵的府邸裡出來的正是他和弗拉馬朗,「你們可以放心,如果我們在黑夜裡能不期而遇,那麼在白天裡彼此尋找,自然就更加容易碰到了。」

  「先生,但願如此,」阿拉密斯說。

  「我呢,我完全相信會這樣,」公爵說。

  弗拉馬朗先生和夏蒂榮先生繼續往前走,阿多斯和阿拉密斯下了馬。

  他們剛剛把韁繩交到他們的僕人手上,脫下披風,就有一個人走到他們身邊,借著掛在院子當中的一盞燈的朦朧的燈光,對他們看了一會兒,發出一聲驚訝的叫聲,然後緊緊擁抱他們。

  「拉費爾伯爵!」這個人喊道,「埃爾布萊騎士!你們怎麼會在這兒,會在巴黎?」

  「羅什福爾!」兩個朋友一起叫起來。

  「對呀,是我。正像你們所知道的,我們是四五天以前從旺多姆來的。我們準備給馬薩林找點麻煩事幹幹。我想,你們還是我們一邊的人吧?」

  「比過去更加是了。公爵呢?」

  「他恨紅衣主教恨得快發瘋了。你們知道我們的親愛的公爵得到怎樣的成就!他是巴黎的真正的國王,他一出門就會被人群擠得透不過氣來。」

  「太好了,」阿拉密斯說;「不過請告訴我,剛才從這幾出去的是不是弗拉馬朗先生和夏蒂榮先生?」

  「是的,他們剛剛受到公爵的接見,他們肯定是馬薩林派來的,不過他們一定碰到了比他們強的對手,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太好了!」阿多斯說。「我們能有這個榮幸見到殿下嗎?」

  「怎麼不能!就在現在。你們知道,對你們,他是隨時都願意接見的。跟我來,我要求有這個榮幸領你們去見親王。」

  羅什福爾走在頭裡。在他的前面和兩個朋友的前面,所有的門全都大開。他們最後看見博福爾先生坐在一張桌子旁邊。晚上有許許多多事情要他處理,所以到這時候他還沒有吃飯。他一聽到羅什福爾向他通報這兩個人的名字,雖然當時正忙著要用餐,他仍然立刻從他正在移向桌子的椅子上站起來,趕快向兩個朋友迎上去。

  「啊!」他說,「真心歡迎你們先生們。你們是來和我一起吃晚飯的吧,對不對?布瓦約裡,去通知努瓦爾蒙,說我有兩個客人來了。你們認識努瓦爾蒙的,是嗎,先生們?他是我的膳食總管,馬多老爹的繼任人,你們知道,他做的餡餅味道好極了。布瓦約裡,去叫他送一隻他做的餡講來,不過不是他給拉拉梅做的那一種。謝天謝地,我們不再需要繩梯、匕首和塞口器了。」

  「大人,」阿多斯說,「不要為了我們麻煩您的傑出的膳食總管,我們知道他本事高明,多才多藝。今天晚上,請殿下原諒,我們只是想有這種榮幸向殿下請安,並且聽候您的命令。」

  「我的身體,先生們,你們看,好得很。一個人的身體能夠在夏維尼的陪伴下熬過了五年的萬森城堡的生活,那麼就什麼都經受得起了。至於我的命令,說真心話,要給你們命令我感到十二萬分為難,因為現在每個人都在發佈自己的命令,如果這個情況繼續下去的話,我最後什麼命令也不發佈了。」

  「真的如此嗎?」阿多斯說,「我原來以為最高法院依靠的是你們的團結一致。」

  「對呀,我們的團結一致!太妙了!和布榮公爵,還勉強談得上,他生了痛風病,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所以有可能彼此意見一致,可是跟埃爾貝夫先生和他那幾個大象一樣的兒子……先生們,你們聽見過一首關於迪埃爾伯夫公爵的八行歌詞的歌嗎?」

  「沒有,大人。」

  「真的沒有!」

  公爵就唱了起來:

  「埃爾貝失先生父與子,

  王家廣場充好漢,

  埃爾貝夫先生父與子,

  雙腳跺地震天響,

  一朝要他們去戰場,

  軍人氣派全丟光,

  父子四人好本領,

  只會王家廣場充好漢。」

  「可是,」阿多斯說,「我相信,跟助理主教不至於這樣吧?」

  「哼,跟助理主教,還要糟糕。但願不要和這些糊塗的教士打交道,尤其是他們在長袍下面穿著護胸甲的時候!他本來應該安安靜靜地待在他的主教府裡,為了我們沒有取得的勝利或者我們打敗對方獲得的勝利唱感恩讚美詩,可是他卻不是這樣,你們知道他在幹什麼?」

  「不知道。」

  「他在招兵買馬,成立了一個團,用了他取的名字,叫哥林多544團。他就像法國元帥一樣任命中尉和上尉,像國主一樣任命上校。」

  「是的,」阿拉密斯說,「不過要打仗的時候,我想他總該留在他的總主教府裡了吧?」

  「晤!完全不是這樣,您在這一點上弄錯了,親愛的埃爾布萊!應該打仗的時候,他去打仗,所以他叔叔的去世使他在最高法院裡得到了一個席位,現在大家都覺得他老是妨礙別人,在最高法院,在會議上,在戰場,都是這樣。孔蒂親王是一位傀儡將領,怎麼樣的傀儡啊!一個駝背親王!前途很不妙呀,先生們,前途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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