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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伯爵的前頓上露出了淡淡的陰影

  「拉烏爾真叫我太不放心了,」他說,「他昨天收到孔代親王的一封信,到聖克盧去找親王,到現在沒有回來。」

  「您沒有見到石弗萊絲夫人嗎?」

  「她不在家。您,阿拉密斯,我想,您大概去過隆格維爾夫人那兒吧。」

  「我確實去過了。」

  「情況怎麼樣?」

  「她也不在家,不過她至少留下她的新居的地址。」

  「她住在哪兒?」

  『您猜猜,我讓您猜一千遍您也猜不到。」

  「我料想到您離開我以後就上她那兒去了,可是您怎麼能指望我猜得到她半夜裡在什麼地方呢,您怎麼能指望我猜得到這位最漂亮、最活躍的女投石黨人半夜裡在什麼地方呢?」

  「親愛的,她在市政廳。」

  「怎麼,在市政廳!難道她被任命為巴黎市長了嗎?」

  「不,可是她成了巴黎的代理王后,她因為不敢一開始就住進王宮或者杜伊勒利宮,就只好先待在市政廳,在那兒她就要給那位親愛的公爵生一個男繼承人或者女繼承人。」

  「您可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我,阿拉密斯,」阿多斯說。

  「哈,確實如此!是我給忘了,原諒我。」

  「現在,」阿多斯問,「我們在天黑以前做些什麼呢?我覺得我們沒有一點兒事好做。」

  「我的朋友您忘記了我們有一件需要去做的事情。」

  「地點在哪兒?」

  「見鬼,是在夏朗東那邊!我希望按照他約定的,能夠在那兒遇到某一個我恨了很久的夏蒂榮先生。」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他是某一個科利尼先生的兄弟?」

  「啊!不錯,我倒忘了……這個人曾經自稱很榮幸地是您的敵人。親愛的,他因為這種放肆受到了無情的懲罰,的確,這應該叫您滿意了。」

  「事實是這樣,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我並不覺得滿意。我是個會記仇的人。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才進了教會當教士的。既然這樣,阿多斯,您知道,您千萬不用勉強眼著我去。」

  「怎麼,」阿多斯說,「您在開玩笑!」

  「這樣的話,親愛的,如果您決定陪我去,那麼就沒有時間可以耽擱了。戰鼓已經敲響,我著見大炮都拉走了,又看見市民們在市政廳廣場上排成了散兵線,他們肯定朝夏朗東方向去打仗,就像昨天夏蒂榮公爵說的那樣。」

  「我原來以為,」阿多斯說,「昨天晚上的會談會稍稍改變這種劍拔弩張的局面。」

  「當然會政變,可是仗還是要打一下的,這只不過是為了更好地掩蓋那些會談的真相罷了。」

  「可憐的百姓!」阿多斯說,「他們一個個去送命,就是為了讓別人把色當還布榮先生,把海軍元帥的頭銜送給博福爾先生,讓助理主教升為紅衣主教!」

  「好啦!好啦,親愛的,」阿拉密斯說,「您應該承認,如果您的拉烏爾不卷在這場衝突裡,您也不會發揮這祥一番哲理的。」

  「您的話也許說得對,阿拉密斯。」

  「好啦,我們去看看他們在哪兒打仗吧,這是一個有把握能找到達爾大尼央和波爾朵斯的方法,甚至也許能找到拉烏爾。」

  「唉!」阿多斯歎了口氣。

  「我的好朋友,」阿拉密斯說,「既然我們人在巴黎,相信我的話,您就應該丟掉這種不停地歎氣的習慣。打仗時候,見鬼,就得像打仗時候一樣,阿多斯!怎麼您不再是軍人了嗎?您也成了神職人員了嗎?瞧,這些了不起的市民走過去了,該死的,這個場面真吸引人!這位上尉,那樣子倒挺有些軍人氣派!」

  「他們從綿羊街出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鼓手,他們很像真正的士兵!可是您看那個傢伙,他挺胸凸肚,搖搖晃晃,真有趣!」

  「哈!」格力磨叫了起來。

  「怎麼回事?」阿多斯問

  「先生,是布朗舍。」

  「昨天是中尉,」阿拉密斯說,「今天成了上尉,明天肯定會升上校,過了一個星期,這個傢伙就會當上法國元帥啦。」

  「我們去向他打聽一些消息,」阿多斯說.

  兩個朋友走到布朗舍跟前,布朗舍因為自己正在執行任務,說不出的得意,總算他還講交情,肯告訴兩位貴族,說他接到命令,帶領二百個人佔領王家廣場,組成巴黎軍隊的後衛部隊,一有需要,就開赴夏朗東。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要去同一個方向,就陪著布朗舍一直走到他的陣地。

  布朗舍非常靈巧地指揮著在廣場上的他的士兵的行動,把他們排成一行行梯隊,前面是在聖安托萬街和郊區的長長的市民隊伍。他和他的士兵等待著作戰信號。

  「今天會狠狠打一仗的,」布朗舍用好戰的口氣說。

  「那當然,」阿拉密斯說,「不過這兒離敵人遠著呢。」

  「先生,距離會縮短的,」一個區長回答道。

  阿拉密斯對這個人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阿多斯說:

  「我不想和這些人一起待在王家廣場,您願不願意我們再朝前走走?我們會看到更多的事情。」

  「而且夏蒂榮先生也不會到王家廣場來找您的,對不對?我們朝前走吧,我的朋友。」

  「您不也想對弗拉馬朗先生說一兩句話嗎?」

  「朋友,」阿多斯說,「我已經下了決心,除非萬不得已,我不再拔劍和人相鬥了。」

  「您是什麼時候下的這個決心?」

  「從我拔出匕首的那一天。」

  「噯!又想到了摩爾東特先生!好啦,親愛的,現在就差您對殺死這個人感到內疚了。」

  「噓!阿多斯把一個手指放到嘴上,露出了只有他才有的那種憂鬱的微笑,「我們別再談摩爾東特了,這會叫我們倒黴的。」

  阿多斯騎馬直奔夏明東,先是順郊區走,然後走進費康谷地,那兒全是市民的軍隊,黑壓壓的一片

  當然,阿拉密斯緊緊跟在他後面,相隔半個馬身遠。

  [注]

  544 哥林多,一譯科林斯,古希臘的奴隸制城邦。

  545 斯德島 為巴黎最早的部分,所以有這個稱呼。

  546 威尼斯為意大利著名水城,運河密佈,來往依靠小船。

  第三十六章 夏朗東之戰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向前趕路的時候,在大路上不斷看到排成梯隊的各種部隊在行進,他們先看到的是一些生銹的武器,接下來看到的是擦得雪亮的護胸甲,最初看到的是五花八門的長矛,後來看到的全是閃閃發光的火槍。

  「我相信這兒是真正的戰場了,」阿拉密斯說,「您有沒有看見排在大橋前面、手握手槍的騎兵部隊?喂,注意,大炮來了。」

  「噯!親愛的,」阿多斯說,「您把我們領到哪兒來了?我覺得我在我們四周看到的全是王家軍隊的軍官面孔。那不是夏蒂榮先生帶著兩名將領走過來了嗎?」

  阿多斯立刻拔出了劍,這時候,阿拉密斯相信他確實已經越過了巴黎軍隊營地的界線,也把手放到馬鞍旁的手槍套上。

  「你們好,先生們,」公爵一面向他們走過來,一面說,「我看你們還一點兒不知道已經發生的情況,不過用一句話就能對你們全說清楚了。我們目前暫告休戰。會談正在進行。大親王先生,雷茲先生,博福爾先生,以及布榮先生在這個政治上的關鍵時刻在談判。兩個結果中,一個是事情不會順利解決,那麼,騎士,找們以後會再見面;一個是事情順利解決,我被解除指揮權,我們還是會再見面的。」

  「先生,」阿拉密斯說,「您說得好極了。請允許我向您提一個問題。」

  「提吧,先生,

  「談判代表在哪兒。」

  「就在夏朗東,巴黎來的方向向裡走右邊第二座房子裡。」

  「這次會談不是預定要舉行的?」

  「不是的,先生們,看來,它是馬薩林先生昨天晚上派人向巴黎人新提出的建議的結果。」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笑著相對望瞭望,他們比誰都清楚,那是一些什麼建議,是什麼人在活動。

  「代表們待的房子是誰的?」阿多斯問。

  「是尚婁先生的,他在夏朗東指揮著你們的軍隊。我說你們的軍隊,因為我猜想你們兩位先生是投石黨人。」

  「不過……也差不多,」阿拉密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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