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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第十七章 向被廢黔黜的國王致敬

  我們的這幾個逃亡者走近那座房子的時候,著到地上到處是遭到踐踏的痕跡,好像大隊騎馬的人路過兒踩成的,到了房子門前,腳印就更加清楚了。這隊人馬,不管他們是些什麼人,在這兒停留過。

  「該死,」達爾大尼央說,「事情很清楚,國王和押送他的人剛經過這兒。」

  「真見鬼!」波爾朵斯說,「這樣一來,他們把東西都吃光了。」

  「哈!」達爾大尼央說,「他們也許會留下一隻母雞來。」

  他跳下馬,去敲房子的門,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門沒有關緊,他推開門,著到第一間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怎麼樣?」波爾朵斯問。

  「我沒有看到一個人,」達爾大尼央說,隨後,他叫了一聲:「哎呀!」

  「什麼事?」

  「血!」

  聽見他這樣說,三位朋友都跳下馬來,走進第一間房間,可是這時達爾大尼已經推開第二間房間的門了,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准是看到r什麼奇怪的事情。

  三位朋友向他走過去,他們看見地上有一個年紀還輕的男人躺在血泊當中。

  看得出來,他是想爬到床上去,但是力氣不夠,倒在地上。

  阿多斯第一個走到這個不幸的人跟前,他相信看到這個人動了一動。

  「怎麼樣?」達爾大尼央問。

  「是這樣,」阿多斯說,「如果他己經死了,那時間也不會有多久,因為他身上還有熱氣。不過,他並沒有死,他的心在跳動。喂,我的朋友!」

  受傷的人歎了一口氣,達爾大尼央用手捧了水,灑在他的臉上。

  那個人張開了眼睛,使勁想抬起頭來,然而又倒下去了。

  阿多斯想把他的頭抱起來放到自已的膝蓋上,可是他發現傷口就在小腦上面,頭頂裂開了,血不住地流出來。

  阿拉密斯用一條毛巾浸了浸水,貼在他的傷口上,涼爽的感覺使他恢復了知覺,他又一次張開眼睛。

  他驚訝地望著這幾個看起來是對他同情的人,他們在盡力幫助他。

  「您是和朋友們在一起,」阿多斯用英語說道,「所以您可以放心.如果您有氣力的話,請把發生的事情說給我們聽。」

  「國王,」受傷的人低聲地說,「國王被俘虜了。」

  「您看見他了嗎?」阿拉密斯也用英語問他。

  那個人沒有回答。

  「您放心,」阿多斯說,「我們都是國王陛下的忠誠的僕人。」

  「您對我說的是真話嗎?」受傷的人問。

  「以貴族的名譽保證。」

  「那麼我可以對你們直言不諱了。」

  「說吧。」

  「我是國王的內侍帕裡的弟弟。」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想起來了,他們在國王帳篷的過道裡的時候,溫特叫喚的僕人的名字就叫帕裡。

  「我們知道他,」阿多斯說,「他一直沒有離開過國王!」

  「是的,是這樣,」受傷的人說。「他看到國王被俘虜以後,就想到了我。他們經過我家門前的時候,他以國王的名義要求在這兒休息一下。他的要求給接受了。他們說國王餓了,把國王帶到我待的房間裡讓他在這兒吃飯,同時在門口和窗口都設了衛兵看守。帕裡熟悉這間房間,因為陛下在紐卡斯爾的時候,他來看過我好兒次。他知道在這間房間裡有一個翻板活門,下面通到地窖裡,從地窖能夠走到果園。他對我做了個手勢。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這個手勢看守國王的士兵肯定也看到了,引起了他們的懷疑。我可不知道他們已經猜想到了什麼,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救出國王陛下。我想到時間緊急,就假裝出去找木柴,從地道走進地窖,地窖下面就是翻板活門。我用頭頂起了木板,這時帕裡輕輕上插上門閂,我向國王示意,要他跟我走。天哪!他不肯,仿佛他很厭惡這樣逃跑似的。可是帕裡合起雙手,一再懇求,我也在一旁請求他不要失去這樣一個好機會。最後他終於決定跟我走。幸虧是我走在前面國王在我後面,相隔兒步遠。走到地道裡以後,我突然看到前面出現一個很大的黑影。我想叫喊好通知國王,可是來不及了。我頭上給打了一下,就像房子倒在我的頭頂上忽的。我昏過去了。」

  「善良正直的英國人!忠誠的僕人!」阿多斯說。

  「我恢復知覺的時候,還躺在原來的地方。我爬到院子裡,國王和押送他的人已經走了。我大約又花子一個小時從院子爬到這兒,可是我一點氣力也沒有了,我又失去了知覺。」

  「現在您覺得怎麼樣?」

  「很不好,」受傷的人說。

  「我們能為您做點什麼嗎?」阿多斯問。

  「請把我放到床上去,我覺得這會減輕一些我的痛苦。」

  「您有沒有什麼人能照顧您?」

  「我的妻子在達勒姆,她隨時都會回來的。可是,你們不需要什麼嗎?沒有什麼要求嗎?」

  「我們來這兒本來是想向您要些吃的。」

  「天哪!他們把什麼都搶走了,家裡連一塊麵包也沒有留下。」

  「您聽見了吧,達爾大尼央?」阿多斯說,「我們只好另外找地方想法吃晚飯了。」

  「現在這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達爾大尼央說;「我肚子不餓了。」

  「說真的,我也不餓了,」波爾朵斯說

  他們把那個年輕人抬到床上,再叫格力磨來替他包紮傷口。格力磨替四位朋友當差,好多次有機會使用敷料和紗布,所以多少懂得了一點兒外科醫生的本領。

  這時幾個逃亡者回到前面房間裡,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現在,」阿拉密斯說,「我們知道了發生的情況,國王和押送他的隊伍已經從這兒走過去了,我們應該朝相反的方向走。您的意見怎樣,阿多斯?」

  阿多斯沒有回答,他在思索。

  「對,」波爾朵斯說,「我們朝相反的方向走。如果我們跟在押送隊伍後面,我們會發現什麼都被吃得精光,最後找們只好餓死,這個英國真是個該死的地方!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沒有吃上晚飯。對我來說,晚飯是我最愛享受的一頓飯。」

  「您認為怎麼樣達爾大尼央?」阿多斯說,「您同意阿拉密斯的意見嗎?」

  「不同意,」達爾大尼央說,「相反,我的意見和他完全不同。」

  「怎麼?您想跟在押送隊伍後面走?」波爾朵斯吃驚地說.

  「並不是這樣,而是和他們一同走。」

  阿多斯高興得眼睛都發亮了。

  「和押送隊伍一同走。」阿拉密斯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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