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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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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耳聽見的。」 國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仿佛他的心都碎了似的。兩手抱著無力地垂下的腦袋。 「啊!蘇格蘭人!」他說,「蘇格蘭人!我一直把他們當做擁護我的人,蘇格蘭人!我能夠逃到牛津後,我就信賴他們,蘇格蘭人!我的同胞,蘇格蘭人!我的兄弟!不過,先生,您完全能肯定沒有聽錯嗎?」 「我躺在洛文伯爵的帳篷後面,而且我掀起了帳篷布,看到了一切,聽到了一切。」 「這場肮髒的交易是什麼時候進行的?」 「今天上午。陛下看得很清楚,沒有時間可以耽誤了。」 「既然您說我已經被出賣了,還有什麼辦法呢?」 「我們渡過泰恩河,趕到蘇格蘭,去找蒙托羅斯勳爵,他是不會出賣您的。」 「我在蘇格蘭能做些什麼呢?進行遊擊戰嗎?這樣的戰爭對一個國王來說是不相稱的。」 「有羅伯特·布魯斯462的先例在那兒,可以使您得到諒解,陛下。」 「不,不,我作戰的時間已經太長久了,如果他們出賣了我,那就把我交出去吧,他們的背叛會成為他們身上的永久的恥辱。」 「陛下,」阿多斯說,「也許一位國王應該這樣做,可是做為一個丈夫和一個父親,不應該這樣做。我是代表您的妻子和女兒上這兒來的。我代表您的妻子和女兒,還有您的還在倫教的另外兩個孩子,對您說:『陛下,要活下去,是天主的旨意!』」 國王站了起來,束緊腰帶,佩上劍,用手帕擦了擦前額上的汗。 「好吧!」他說,「應該怎麼辦?」 「陛下,在全軍中間,您有沒有可以依靠的一個團?」 「溫特,」國王說,「您相信不相信您那個團的官兵忠誠可靠?」 「陛下,他們也是人,現在人都變得十分軟弱,十分邪惡了。我相信他們是忠誠可靠的,可是我不能為他們擔保,我可以把我的生命託付給他們,可是我卻不大敢把陛下的生命託付給他們。」 「那好!」阿多斯說,「如果沒有一個團,我們是三個忠心耿耿的漢子,有我們保護陛下足夠了。請陛下騎上馬,走在我們當中,我們過了泰恩河,到了蘇格蘭,就平安無事了。」 「您也是這個意見嗎,溫特?」國王問。 「是的,陛下。」 「您也同意嗎,埃爾布萊先生?」 「是的,陛下。」 「那就照你們的計劃做吧。溫特,您去下令安排。」 溫特出了帳篷。國王開始梳洗。當帳篷的縫隙剛剛透進曙光的時候,溫特回來了。 「一切準備停當,陛下,」他說。 「我們的馬呢?」阿多斯問。 「格力磨和布萊索阿正牽著你們的裝好鞍的馬。」 「這樣的話,」阿多斯說,「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出發。」 「出發吧,」國王說。 「陛下,」阿拉密斯說,「陛下不和您的朋友們說一聲嗎?」 「我的朋友們,」查理一世悲傷地搖搖頭,說,「除了你們三位,我沒有別的朋友了。你們,一位是從不會忘記我的二十年的朋友,兩位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才認識一星期的朋友。走吧,先生們,走吧。」 國王走出帳篷,看到他的馬果然已經準備妥當。這是一匹淺栗色的馬,他騎了三年了,非常喜愛它。 那匹馬見到國王,歡喜地叫起來。 「啊!」國王說,「我剛才說錯了,這兒還有一個即使不算做朋友,至少是愛我的夥伴。你,你會永遠對我忠實的是不是,阿瑟斯?」 這匹馬仿佛能聽懂國王的這些話似的,把它冒著熱氣的鼻孔貼到國王臉上,同時張開嘴,高興地露出它的雪白的牙齒。 「好,好,」國王撫摸著它,說,「好,很好,阿瑟斯,我對你很滿意。」 查理很輕快地騎上了馬,他的這種上馬的本領使他成為歐洲最傑出的騎手中的一位。他向阿多斯、阿拉密斯和溫特轉過身來說: 「喂,先生們!我在等你們了。」 但是阿多斯卻站著沒有動,他的眼睛牢牢望著沿著泰恩河河岸移動的一條黑線,同時伸直手指著那個方向。這條黑線有營地兩倍長。 「這條線是針麼?」阿多斯說。這時夜色並未完全消失,晨光僅僅初現,朦朧之中,他還不能著清楚遠處的一切。「這條線是什麼?我昨天可沒有著見過。」 「也許是河面上升起的霧吧,」國王說。 「陛下,那是比霧氣緊密的什麼東西。」 「不錯,我著好像是一道淡紅色的柵欄,」溫特說。 「那是從紐卡斯爾城裡出來的敵人,把我們包圍了,」阿多斯叫起來。 「敵人!」國王說。 「是的,敵人。太遲了。瞧!瞧!在城的那一邊,陽光底下,您有沒有看到鐵盔甲在閃閃發亮?」 那是被人稱做鐵甲軍463的克倫威爾的近衛部隊。 「啊!」國王說,「我們就會知道我的蘇格蘭人是否真的出賣了我。」 「您打算怎麼辦?」阿多斯大聲問道。 「命令他們進攻,和他們一起去打垮那些無恥的叛亂分子。」 國王說著就騎馬向洛文伯爵的帳篷奔去。 「我們跟上去,」阿多斯說。 「走,」阿拉密斯說。 「國王是不是受傷了。」溫特說。「我看到地上有不少血跡。」 說完,他沖上去,想跟兩個朋友一起走。阿多斯攔住了他。 「您去把您的一團人集中起來,」阿多斯說,「我預料不用片刻我們就會需要他們。」 溫特掉轉馬頭,兩個朋友繼續往前走。國王轉瞬就到了蘇格蘭軍的總指揮官的帳篷。他跳下馬,走了進去。 總指揮官坐在一些主要的首領當中。 「國王!」他們都站了起來齊聲叫道,同時都驚詫得愣住了,面面相覷。 果然是查理本人站在他們面前,戴著帽子,緊皺雙眉,用馬鞭抽打自己的長統靴。 「是的,先生們,」他說,「是國王親自來了;國王是來要你們交待發生了什麼事情。」 「陛下是什麼事情呀?」洛文伯爵問。 「先生,」國王怒不可遏地說,「事情是是克倫威爾將軍昨天夜裡到了紐卡斯爾,您是知道的,而我卻沒有得到報告。事情是敵人已經從紐卡斯爾城出來攔住了我們去泰恩河的道路,您的哨兵應該看到對方這些行動的,而我卻沒有得到報告。事情是您簽了一個可恥的協定,為了二十萬英鎊,把我出賣給了國會,不過,至少這個協定我得列了報告。先生們,事情就是這些,請你們回答,或者請你們為自已辯解因為我控告你們犯了罪。」 「陛下,」洛文伯爵結結巴巴地說,「陛下,陛下可能受了某種假報告的欺騙。」 「我親眼看到敵人的軍隊在我和蘇格蘭之間移動,」查理說。」我幾乎可以說,我親耳聽見你們討論這筆交易條們的聲音。」 蘇格蘭的軍官們彼此對望著,現在輪到他們皺眉頭了。 「陛下,」洛文伯爵羞愧地彎下腰來,說.「陛下,我們做好準備,向您證明一切。」 「我只需要一個證明,」國王說,「將軍隊投入戰鬥,沖向敵人。」 「這不可能做到,陛下,」伯爵說。 「怎麼!不可能做到!是什麼阻攔了你們不可能做到?」查理一世大聲問。 「陛下知道得很清楚,在我們和英國軍隊之間現在在休戰,」伯爵回答道, 「如果在休戰,那麼英國軍隊出了城就是破壞了休戰,違反了他們應該待在城內的協議。現在我對你們說,應該和我一同穿過敵軍,回到蘇格蘭去。假如你們不肯這樣做,那好,你們在這兩個名稱中間選擇一個吧,這樣的名稱會使人受到別人的輕視和僧惡的,那就是做懦夫或者叛徒。」 這些蘇格蘭人的眼睛都冒出火來,就像通常在這樣的時刻會出現的情況那樣,他們從極端的羞愧一變而為極端的放肆,兩個氏族464首領從兩邊向著國王走過來。 「是的,」他們說,「我們曾經保證過,要把蘇格蘭和英國從那個二十五年來一直喝英國人和蘇格蘭人的血、搶他嘴的金子的人手中解救出來。我們這樣保證過,現在我們要實現我們的保證了。查理·斯圖爾特國王,您現在是我們的俘虜了。」 兩個人同時伸出手去想捉住國王,可是,他們的手指還沒有碰到國王的身體,兩個人都倒到了地上,一個是失去了知覺,另一個死了。 阿多斯用他的手槍柄打昏了一個首領,阿拉密斯用劍刺穿了另一個首領的身體。 這種援救原來以為已經成為他們俘虜的人的行動,仿佛從天而降,完全出人意料,因此洛文伯爵和其他的首領全都吃驚地向後退。阿多斯和阿拉密斯拉著國王出了背信棄義的人的帳篷。國王因為輕率在這個帳篷裡險些遇到不幸。他們跳上僕人們準備好的馬,三個人沿著去國王的帳篷的大路飛奔。 在半路上他們看見溫特率領著他的一團人趕來。國王對溫特招手,要他同他們一起走。 [注] 455 本章原無標題,只有兩行詩:蘇格蘭人背信棄義,為了一文錢出賣自己的國王。 456 達勒姆,英國一城市。 457 在蘇格蘭。 458 都是法國城市。 459 亨利四世於1610年5月14日被拉伐亞克刺死。 460 指巴松比埃爾。 461 猶大,基督教《聖經》故事人物,原煤為耶穌十二使徒之一,後得到三十枚銀幣,將耶穌出賣給猶太教當局。 462 羅伯特·布魯斯(1274-1329),蘇格蘭國王,1314年,大敗英國軍隊。 463 鐵甲軍是克倫威爾組織的軍隊名。 464 指蘇格蘭高地人的氏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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