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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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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蘇格蘭人出賣自己的國王455 「標準號」並沒有像達爾大尼央和波爾朵斯預料的那樣航向倫敦,而是向達勒姆456駛去。因為摩爾東特在布洛涅的時候,收到好幾封英國來的信,命令他去那兒。現在,請我們的讀者讓這只船安安靜靜地航行,跟隨我們來到紐卡斯爾附近泰恩河這邊的國王軍隊的營地。 在那兒,與蘇格蘭交界的邊境上,在英國這一邊,兩條河中間,排列著一小支軍隊的帳篷。此刻正是午夜。一些人光著小腿,穿著短裙,身上斜披著格子花呢長巾,帽上抽著羽毛,一看就認得出來他們是蘇格蘭高地的士兵,在沒精打采地巡夜。月亮從兩朵厚雲中間掠過,不時地透出銀光,照亮了哨兵的火槍,也清楚地照出那座城市的城牆、屋頂和鐘樓的輪廓,查理一世剛剛把它讓給了國會的軍隊。現在只有牛津和內瓦爾特繼續為他堅守著,希望有朝一日達成妥協。 在兵營的盡頭,一頂很大的帳篷裡面,坐滿了蘇格蘭軍官,他們正在他們的首領年老的洛文伯爵主持下,舉行會議。帳篷附近,有一個身穿騎士衣服的人躺在草地上睡覺,右手按著他的長劍。 離他五十步遠的地方,另外一個也身穿騎士衣服的人,在和一名蘇格蘭哨兵談天。雖然他是外國人,但是,看來他熟悉英語,所以能夠聽懂他的對方用珀思郡457的方言回答他的話。 紐卡斯爾城裡響起清晨一點鐘的鐘聲,這時那個睡覺的人醒過來了。像每個睡了一個好覺的人張開眼睛以後那樣,他伸了伸懶腰,又搖了搖腿,留心地向四周看了一遍。他看到沒有其他的人,就站了起來,拐了個彎,在那個和哨兵說話的人的身邊走過去。這個人無疑已經問完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因為過了一會兒,他就向哨兵告別,很自然地沿著我們剛才看見的第一個騎士走過的那條路走去。 那個人在路上的一座帳篷的陰影裡籌著他。 「怎麼樣,親愛的朋友?」他用最純正的法語問他,從魯昂到圖爾458說的都是這樣的法語。 「我的朋友,是這樣,沒有時間再耽誤了,應該趕快通知國王。」 「發生了什麼事?」 「要說起來話可太長了,而且,您待會兒會聽到的。在這兒,哪怕說出半個字也可能壞了整個事情。我們去找溫特勳爵。」 兩個人朝營地相反的一頭走去,不過,整個營地面積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都不過五百多步,他們很快就走到他們要找的帳睡跟前。 「托尼,您的主人睡了嗎?」兩個騎士中的一個用英語問一個睡在外間裡的僕人,這個外間當作了候見室。 「沒有睡,伯爵先生,」僕人回答道,「我看沒有睡,要是睡也睡了沒多久,因為他離開國王以後,來來回回走了兩個多小時,他的腳步聲停下來才十分鐘,而且,」僕人一面接著說一面掀起帳篷的門簾,「你們可以進去看他。」 溫特果真坐在像一扇窗子一樣的洞前面,夜間的涼風從那個洞吹進來。他透過洞憂鬱地望著月亮。我們剛才說過,今夜的月亮時時消失在濃厚的烏雲後面。 兩個朋友走到溫特身邊,溫特兩手托著頭,望著天空,沒有聽見他們進來。他一直這樣一動不動坐著,等到他覺得有人把手放到他的肩上,才轉過身來,看到是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就向他們伸出手去。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對他們說,「今天夜裡的月亮紅得像鮮血一樣?」 「沒有,」阿多斯說,「我覺得它和平時一樣。, 「騎士,您看呀,」溫特說。 「我對您老實說,」阿拉密斯說,「我和拉費爾伯爵一樣,一點兒也看不出今晚的月亮有什麼特別。, 「伯爵,」阿多斯說,「我們處在這樣不穩定的境地,應該觀察的是地面.而不是天空。您有沒有仔細瞭解過我們的那些蘇格蘭人,您信得過他們嗎?」 「蘇格蘭人?」溫特問,「什麼蘇格蘭人?」 「當然是我們的蘇格蘭人!」阿多斯說,「國王依賴的蘇格蘭人,洛文伯爵手下的蘇格蘭人。」 「沒有,」溫特說。接著他又說:「這麼說,請告訴我,你們沒有像我一樣看到天空全是紅色嗎。」 「一點兒也沒有看到,」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同聲說。 「告訴我,」溫特始終給那一個念頭纏住,繼續說,「法國有沒有這樣一個傳說,就是亨利四世被殺害的前一天晚上,他和巴松皮埃爾先生下棋看到棋盤上血跡點點459?」 「是的,」阿多斯說,「元帥460對我說過許多次。」 「於是,」溫特低聲說道,「第二天亨利四世就遇害了。」 「可是亨利四世的這個幻象和您有什麼關係呢,伯爵?」阿拉密斯問。 「毫無關係,先生們,說真的,我和你們說這樣一些事真是發瘋了,因為你們在這個時候走進我的帳篷,說明你們一定帶來了什麼重要的消息。」 「是的,勳爵,」阿多斯說,「我想鄞見國王。」 「國王?可是國王睡了。」 「我有要事需要直接向他稟報。」 「這些事情能不能放到明天再稟報?」 「他應該立刻知道,也許現在知道都已經太晚了。」 「先生們,那我們去吧,」溫特說。 溫特的帳篷就在國王的帳篷旁邊,中間有一條通道相連。守衛這條通道的不是一名衛兵,而是查理一世的一名心腹侍從,一有緊急情況,國王就可以立即和他這個忠實的僕人取得聯繫。 「這兩位先生是和我一起的。」溫特說。 侍從彎腰行禮,讓他們過去。 查理國王果然躺在一張行軍床上,他身穿黑色緊身短上衣,腳登長靴,腰帶鬆開,帽子放在身邊。他實在困得受不住,已經睡著了。幾個人向他走過去,阿多斯走在最前面,默默地望著那張高貴的臉,一頭長長的黑髮,他睡得不安穩,老在出汗,汗水將頭髮沾在雙鬢上.臉色蒼白,青筋突出,困乏的兩眼滿含淚水好像腫起來似的。 阿多斯望了片刻,不禁深深歎了口氣。國王沒有睡熟,歎氣聲把他驚醒了。 他睜開了眼睛。 「怎麼?」他支著胳臂肘坐了起來,「是您.拉費爾伯爵。」 「是我,陛下,」阿多斯回答說 「我睡覺的時候您卻在熬夜,您是給我帶來什麼消息吧?」 「唉!」阿多斯回答說,「陛下猜得很對。」 「那麼是壞消息嗎?」國王憂鬱地微笑著說。 「是的,陛下。」 「沒有關係,信使總是受歡迎的,您不能做到每次上我這兒來都會給我帶來快樂。您出於一片忠誠,從不考慮是在為他國服務,也不考慮我是在危難之中,您是昂利埃特派到我身邊來的,不管您帶給我什麼消息,您只管說好了。」 「陛下,克倫威爾先生今天晚上到了紐卡斯爾。」 「啊!」國王說,「是來和我打仗嗎?」 「不是,陛下,是要購買您。」 「您說什麼?」 「我說的是,陛下,您欠了蘇格蘭軍隊四十萬英鎊。」 「欠的是軍餉;是的,我清楚。差不多一年以來,我的勇敢忠誠的蘇格蘭人就是為了榮譽在作戰。」 阿多斯微微笑了笑。 「好啦!陛下,雖然榮譽是一樣美好的東西,可是他們都已經厭倦為榮譽作戰了,今天夜裡,他們得到二十萬英鎊的收入,也就是您欠他們的一半的軍餉,把您出賣了。」 「這不可能!」國王叫起來,「蘇格蘭人為了二十萬英鎊就出賣他們的國王。」 「猶太人為了三十枚銀幣出賣了耶蛛。」 「做這筆可恥的交易的猶大461是誰?」 「洛文伯爵。」 「先生,您完全能肯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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