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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第四十五章 最初的衝動總是對的,有事為證

  三個貴族奔上了去庇卡底的大路。這條大路他們太熟悉了,勾起了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對青年時代一些動人的往事的回憶。

  「如果末司革東跟我們一道來,」阿多斯走到他們曾經和鋪路工人爭吵的地方,說「他路過這兒的時候,全身該會怎麼樣哆嗦;您記得嗎,阿拉密斯?他是在這兒挨了那粒了不起的子彈的。」

  「說真話,我是不會反對他哆嗦的,」阿拉密斯說,「因為我現在想到這件事也在發抖呢。喏,過了這棵樹,就在那邊一塊小小的地方,我以為我就要斷氣了390。」

  他們繼續趕路。立刻輪到格力磨沉入了回憶。他們到了一家客店門前,在這家客店裡,他的主人和他當年曾經拼命地大吃大喝。他走近阿多斯,指著酒窖的氣窗,對阿多斯說:

  「紅腸391!」

  阿多斯笑了起來,他年輕時做的這件荒唐的事,現在想起來他覺得很有趣,就像聽了別人對他講另外一個人的故事一樣。

  走了兩天一夜,他們終於在一個天氣極好的傍晚到了布洛涅,這座城市好像很荒涼,全部建在山岡上,根本沒有一般叫做下城的地方。布洛涅的位置極為險要。

  他們走到城門口,溫特說:

  「先生們,在這兒要同在巴黎一樣,我們分開來走,好不致引起別人懷疑。我有一家熟悉的旅店,那兒很少有人住,老闆對我是完全忠心的。我就去那兒,因為在那兒可能有些信在等我,你們去本城第一流的旅店,比方說『偉大的亨利之劍』好好休息一下,兩小時後你們去防波堤,我們的船會在那兒等我們。」

  事情這樣決定以後,溫特勳爵就順著城外的大道往前走,打算從另一座城門進城。這兩位朋友就從他們面向的城門走了進去。走了兩百來步遠,他們到了溫特提到的旅店門前。

  他們喂了馬,但是沒有卸下鞍子。兩個僕人坐下吃晚飯,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兩個主人急子上船,就關照僕人去防波堤會合,並且叮囑他們不許跟任何人說一句話。誰都明白,這樣的吩咐只關係到布萊索阿一個人,對格力磨來說很久以來就用不到了。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向港口走去。

  兩位朋友衣服上全是塵土,顯出一副使人一看便知是慣常出門的人常有的輕鬆的神態,因此引起了一些散步的人的注意。

  他們看見有一個人對他們的來到特別顯得有興趣。他們先注意到了他,原因是和別人會注意到他們一樣。這個人獨自在防波堤上憂鬱地走過來走過去。等到他看見他們以後,就不停地望著他們,而且顯出非常渴望和他們交談的神情。

  這個人很年輕,面色蒼白眼睛是一種模糊的藍色,從他雙眼映出的色彩來看,好像一隻發怒的猛虎。他雖然轉身時動作緩慢,有些猶猶豫豫,但是步子卻很挺直果斷。他穿了一身黑衣服,佩了一把長劍,姿態還顯得有些神氣。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走到防波堤上面,停了下來,他們看見一隻小船系在一根木樁上,全都裝備好了,就像正等待著起航。

  「這一定是我們的那只船,」阿多斯說。

  「對,」阿拉密斯回答說,「那邊一條單桅帆船已經做好了出海準備,很像送我們去目的地的船,現在,」他繼續說,「但願溫特別讓我們等太久,待在這兒實在乏味,連一個女人也看不到。」

  「噓!」阿多斯說,「有人在聽我們說話。」

  原來,兩個朋友在看船的時候,那個散步的年輕人已經在他們身背後來來去去走了好幾遍,現在聽到溫特的名宇,他就立刻停住了腳步,不過,他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絲毫沒有顯出一點兒激動的表情,可能是他偶然站住的。

  「先生們,」這個年輕人非常自在、非常客氣地行了個禮,說,「請原諒我的好奇心,可是我看你們是從巴黎來的,至少你們不是布洛溫本地人。」

  「是的,先生,我們是從巴黎來的,」阿多斯也同樣彬彬有禮地回答說,「能為您做點什麼事嗎?」

  「先生,」年輕人說,「您是否願意告訴我,據說紅衣主教馬薩林先生不再做首相了,這個消息可是真的?」

  「這倒是一個古怪的問題,」阿拉密斯說。

  「他是首相,也不是首相,」阿多斯回答說,「也就是說,半個法國不要他,他靠著詭計和許願使自已得到另外半個法國的支持。這種局面可能維持很長時間,就像您見到的這樣。」

  「總之,先生,」那個陌生人說,「他沒有逃走,也沒有關進監獄?」

  「沒有,先生,至少目前還沒有。」

  「先生們,對你們的好意,我非常感謝,」年輕人說著,就走開了。

  您對這個問長問短的人是怎麼看的?」

  「我看這是一個深感無聊的外省人,或者是一個探聽消息的密探。」

  「您怎麼這樣回答他呢?」

  「可是誰也沒有一定要我不這樣回答呀。他對我很有禮貌,所以我也對他很有禮貌」

  「可是如果他是一個密探……」

  「您說一個密探又會怎麼樣呢?我們不是在黎塞留紅衣主教的時代了,那個人稍有一點兒懷疑,就會叫人把城門都關上。」

  「不管怎樣,您像剛才那樣回答他是不對的,」阿拉密斯一面牢牢望著那個年輕人消失在沙丘後面,一面說。

  「您呀,」阿多斯說,「您忘記您犯了另外一個輕率的錯誤,那就是提到了溫特勳爵的名字。您忘記了就是聽到這個名字,那個年輕人才站住的?」

  「還有,當他對像說話的時候,就應該請他走開。」

  「那就要發生爭吵了,」阿多斯說。

  「從什麼時候開始,您會害怕起爭吵?」

  「如果有人在某個地方等候著我,發生這種爭吵會妨礙去那兒,我當然會害怕這樣的爭吵。此外,您要不要我向您承認一件事?我也非常想就近看看這個年輕人的模樣。」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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