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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勳爵,是的,一定要找到他們,可是就四個人能夠幹什麼呢或者不如說三個人?因為我對您說過,不能把達爾大尼央先生算在內。」

  「這樣會少了一個英勇的擊劍手,可是有另外三個,而且還不包括我,這樣,四個忠心耿耿的人在國王周圍,足以保護他對付敵人,打仗時寸步不離他左右,商議大事時助他一臂之力,逃亡時前後保駕,四個人很夠了,因為他們不是為了幫助國王打勝仗,而是在他萬一失敗後救他,幫他渡過大海。不管馬薩林怎麼說,您的身為君主的丈夫一旦踏上法國海岸,就會找到避難的所在,如同暴風雨中的海鳥找到藏身之處一樣。」

  「去找吧,勳爵去找這幾位貴族吧,如果您找到了他們,如果他們同意和您一同去英國,有朝一日我們重登王位,我將賜給他們每人一份公爵領地,此外,還有無數黃金,夠他們蓋一座白廳376一樣的府邸。去找他們吧,勳爵,我懇求您去找他們吧。」

  「我會去找的,夫人,」溫特說,「我肯定會找到他們的,不過沒有時間了,陛下難道忘記國王在等待回音,而且焦急不安地等待著嗎?」

  「這麼說,我們都毫無指望啦!」王后心都碎了大聲說道。

  這時候,門打開了,昂利埃特公主走了進來。王后用做母親的那種英雄氣概產生的巨大力量把眼淚強忍在心底裡,同時對溫特示意,立刻改變話題。

  可是這一切雖然做得非常周到,卻逃不過年輕的公主的眼睛。她在門口站住了,歎了一口氣,然後對王后說:

  「母親,為什麼我不在您身邊的時候您總要哭?」

  王后微微笑了笑,沒有回答她,而是對溫特說:

  「瞧,溫特,我只是半個王后,可是至少得到一個安慰,那就是我的孩子叫我母親,而不是叫我夫人。」

  接著,她轉過身來對她的女兒說。

  「昂利埃特,您有什麼事?」

  「母親,」年輕的公主說,「有一位騎士剛剛進盧佛宮,求見陛下致敬,他是從軍隊來的,據他說有一封格拉蒙元帥的信要轉交給您,我想是這樣。」

  「啊!」王后對溫特說,「元帥是我的一位忠實的朋友;不過,我親愛的勳爵您看見了嗎,我們沒有人伺候,我的女兒在擔任引見的職務?」

  「夫人,請可憐我,別說了,」溫特說,「您的話使我的心全碎了。」

  「這位騎士是誰呀,昂利埃特?」王后問。

  「我是從窗口看見他的,夫人,是一個青年,十六歲左右,別人叫他布拉熱洛納子爵。」

  王后微笑著點了點頭,年輕的公主打開房門,拉烏爾出現在門口。

  他向王后走了三步然後跪了下來。

  「夫人,」他說,「我給陛下帶來一封我的朋友吉什伯爵先生的信,他對我說過他很榮幸是您的一個僕人。這封信裡有一件重要的消息,並且包含著對您的敬意。」

  聽到吉什伯爵的名字,年輕的公主的雙頰變得通紅,王后用有點嚴肅的眼光望著她。

  「可是,昂利埃特,您對我說是格拉蒙元帥的來信!」王后說。

  「夫人,我原來以為是……」年輕姑娘結結巴巴地說。

  「這是我的過錯,夫人,」拉烏爾說,「我請求通報的時候確實說是從格拉蒙元帥那兒來的,不過,他右胳臂受了傷,不能寫信,是吉什伯爵代他寫的。」

  「發生戰鬥了嗎?」王后說,同時要拉烏爾站起來。

  「是的,夫人,」年輕人把信交給溫特,溫特走前一步接過了信,轉呈給王后。

  聽到發生戰鬥的消息,年輕的公主張開了嘴,想問一個無疑她很關心的問題,但是她沒有說一句話就把嘴閉上了,她雙頰上的紅暈也逐漸消失了。

  王后看到了她的這些動作,她的一顆母親的心完全理解它們的含義,於是她又向拉烏爾問道:

  「年輕的吉什伯爵沒有遇到什麼意外吧?因為,先生,他不僅像他對您說過的是我們的一個僕人,而且還是我們的一位朋友。」

  「沒有,夫人,」拉烏爾回答說,「而且,相反,他在這一天得到了極大的榮謄,他很榮幸,大親王先生在戰場上親自擁抱了他。」

  年輕的公主拍起手來,可是她又為自己情不自禁顯得這樣高興感到很不好意思。她稍稍轉過身子,向一隻放滿玫瑰的花瓶俯下身去,假裝聞花譽。

  「讓我們看看伯爵對戲們說些什麼,」王后說。

  「我剛才榮幸地稟告過陛下,他是以他的父親的名義寫的信。」

  「對,先生。」

  王后拆開信,念起來:

  「王后陛下,

  「我因右手受傷,不能親自執筆向您請安,現由我的兒子吉什伯爵代筆,您知道他和他的父親一樣也是您的僕人。現向陛下稟告,我們剛在朗斯一戰獲捷,這一勝利定能加強馬薩林紅衣主教和王后左右歐洲事務的力量。陛下倘若願意相信我的建議,請乘此時機為您尊敬的丈夫向國王的政府請求照顧。十分榮幸地前來呈進此信的布拉熱洛納子爵先生是我兒子的朋友,他曾教過我兒子的命。對這位貴族陛下可以完全信賴,如有吩咐,口頭或書面均可由他轉我。

  「我滿懷敬意,永遠是您……

  「格拉蒙元帥」

  當念到拉烏爾曾經救過伯爵那一句的時候,拉烏爾禁不住向年輕的公主轉過頭去,他看到她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無限感激他的眼光,毫無疑問,查理一世的女兒愛上了他的朋友。

  「朗斯一仗打勝啦!」王后說,「他們這兒真走運,打贏了一仗又一仗!對,格拉蒙元帥說得有道理,這會改變他們的局面,可是我擔心對我們卻毫無作用,哪怕他們並不會受到損害。先生,這個消息是最新的消息,」王后繼續說,「我很感激您這樣迅速地趕來告訴我們,如果沒有您來,沒有這封信,我要到明天才能知道,也許要到後天,全巴黎都知道以後我方才知道。」

  「夫人,」拉烏爾說,「盧佛宮是第二個得到這個消息的王宮,別的人還都不知道。我對吉什伯爵先生髮過誓,先將這封信呈交陛下,然後再去擁抱我的監護人。」

  「您的監護人也像您一樣叫布拉熱洛納嗎?」溫特勳爵問道,「我以前認識一位叫布拉熱洛納的,他還在世嗎?」

  「先生,不在了,他去世了,我的監護人從他那兒繼承了這處用他的姓做名稱的產業,我相信,他們是很近的親戚。」

  「您的監護人,先生,」王后說,她不禁對這個英俊的青年感到了興趣,「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拉費爾伯爵先生,夫人,」年輕人鞠躬回答。

  溫特吃了一驚,連身子也動了一動,王后滿懷喜悅地朝他看。

  「拉費爾伯爵!」她叫起來;「這不正是您對我說起過的那個名字嗎?」

  至於溫特,他簡直不能相信他剛才聽到的那句話。

  「拉費爾伯爵先生!」他也叫了起來。「啊!先生,請您回答我,拉費爾伯爵是不是我認識的一位英勇漂亮的爵爺,做過路易十三的火槍手,現在大約四十七八歲?」

  「先生,對,您說的完全對。」

  「他原來用的是一個化名?」

  「叫阿多斯。最近我還聽到他的朋友達爾大尼央先生這樣叫他。」

  「謝天謝地,正是他,正是他!他在巴黎嗎?」伯爵繼續問拉烏爾。

  然後他回過身來對王后說:

  「有希望,還有希望,上天在保佑我們,因為它讓我通過這樣神奇的巧合找到了這位勇敢的貴族。先生請告訴我,他住在什麼地方?」

  「拉費爾伯爵先生住在蓋內戈街查理曼大帝旅店。」

  「謝謝您,先生請您通知這位可敬的朋友不要出門,我馬上就去擁抱他。」

  「先生,我會非常高興遵照您的吩咐去做,如果陛下准許我此刻告退的話。」

  「去吧,布拉熱洛納子爵先生,」王后說,「去吧,請相信我們對您的真摯的友情。」

  拉烏爾對兩位公主恭敬地彎腰行禮,又向溫特敬禮,然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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