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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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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夫人,」阿多斯微笑著說,「不過,也許我正在帶我去巴士底獄的路上。」 「啊!這樣的話,就快點告訴我您是誰,然後離開這兒,」公爵夫人用那種開玩笑的口吻回答道,這種口吻使她增添了更加吸引人的魅力,「因為我己經探深地受到了這類事的牽連,以後還會更加給連累進去。」 「夫人,我是誰嗎?已經對您報過我的名字拉費爾伯爵了。這個名字您是從來也不知道的。從前,我有另外一個名字,或許您知道,不過您一定忘記了。」 「那請說吧,先生。」 「從前,」拉費爾伯爵說,「我叫阿多斯。」 石弗萊絲夫人吃驚地張大雙眼。很明顯,就像伯爵對她說的那樣,這個名字在她的記憶中並沒有完全消失,雖然它和那些昔日的往事已經都混在一起了。 「阿多斯?」她說,「等等了……」 她把雙手捂在前額上,仿佛是想把頭腦中無數轉磷即逝的思想固定片刻,好讓她在成群發光多變的想法中看清楚一些。 「夫人,您願意我幫助您想嗎?」阿多斯微笑著說。 「當然,」公爵夫人說,她對追憶已經疲乏了,「您這樣做會讓我高興的。」 「這個阿多斯是和三位年輕的火槍手結合在一起的,他們就是達爾大尼央,波爾朵斯,以及……」 阿多斯沒有說下去。 「阿拉密斯,」公爵夫人立即接上去說。 「阿拉密斯,是這樣,」阿多斯說,「您一點也沒有忘記這個名字?」 「沒有,」她說,「沒有,可憐的阿拉密斯!這是一位可愛的貴族,文雅,審慎能寫動人的詩,我相信他後來情況變得不太好。」她又說了一句。 「變得很不好;他做了神父啦。」 「啊!多麼不幸!」石弗萊絲夫人說,同時漫不經心地玩弄著她手中的扇子。「說真心話,先生,我很感謝您。」 「為了什麼,夫人?」 「為了您使我想起了這段往事,它是我青年時代最愉快的一段回憶。」 「那麼,」阿多斯說,「能不能允許我使您再想起第二件這樣的往事?」 「這件往事和第一件有關係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 「相信我,」石弗萊絲夫人說,「您說好了,對像您這樣一個人我是完全能放心的。」 阿多斯欠了欠身子。 「阿拉密斯,」他繼續說,「和圖爾268的一位女裁縫關係很好。」 「圖爾的一位女裁縫?」石弗萊絲夫人說。 「是的,是他的一位表妹,別人叫她瑪麗·密松。」 「啊!我認識她,」石弗萊絲夫人叫起來,「他在拉羅舍爾圍城的時候,曾經寫信通知她說有人在策劃一個針對那個可憐的白金漢的陰謀。269」 「正是這樣,」阿多斯說言「您願意讓我對您談她嗎?」 石弗萊絲夫人望著阿多斯,說: 「願意,只不過您不要說她過多的壞話。」 「如果這樣,我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了,我認為忘恩負義不是一種缺點或者是一種罪惡,而是一種不道德的表現,這要比缺點和罪惡更壞。」 「先生,您會對瑪麗·密松忘恩負義?」石弗萊絲夫人說,同時想從阿多斯的眼睛看出他這句話的含義。「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您私人從來也不認識她呀。」 「哎!夫人,誰知道呢?」阿多斯說。「有一句民間諺語說得好:只有山和山不會相逢270。民間諺語有時候是非常有道理的。」 「啊!說下去,先生,說下去!」石弗菜絲夫人急忙地說,「因為您想像不到這樣的談話叫我多麼高興。」 「您是在鼓勵我,」阿多斯說,「我這就說下去。阿拉密斯的這位表妹,這位瑪麗·密松,這位年輕的女裁縫,雖然地位低微,卻結識了一些最上層的人物。她把宮廷中最高貴的貴婦稱做她的朋友,王后儘管因為她具有奧地利人和西班牙人兩重身份,自視甚高,也叫她妹妹。」 「天哪!」石弗菜絲夫人叫了一聲,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又輕輕歎了口氣,這是別人覺察不出來的,「從那時候以來,事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王后是有道理的,」阿多斯繼續說,「因為她對王后無限忠心,忠心到擔任了王后和王后的兄弟西班牙國之間的中間人271。」 「可是」公爵夫人說,「今天這件事卻被認為是她的一大罪狀。」 「因此,」阿多斯繼續說下去,「紅衣主教,另一位紅衣主教,那位真正的紅衣主教272,在某一天早上決定派人逮捕可憐的瑪麗·密松,把她關進洛什的城堡。 「幸好事情不可能秘密地進行,風聲走漏了出去。情況事先已經估計到了,如果瑪麗·密松受到了某種危險的威脅,王后就會設法交給她一本綠絲絨精裝的折禱書。」 「先生,是這樣!您真是無所不知。」 「一天早上,那本綠色精裝的書由馬爾西亞克親王拿來了。時間很緊急。幸虧瑪麗密松和她的一個叫凱蒂的女僕穿起男人的衣服真是無懈可擊。親王帶給瑪麗·密松一套騎士服裝,帶給凱蒂一套男僕服裝,又給了她們兩匹駿馬。兩個逃跑的女人急急忙忙地離開圖爾,向西班牙奔去,稍稍有點風吹草動,她們就心驚膽戰;她們不敢走大路,專揀冷僻的小路她們找不到旅店的時候,只好上人家請求投宿。」 「的確如此,完全是這樣!」石弗萊絲夫人拍著手掌,大聲說道。「真奇怪……」 她停住沒有說下去。 「要我跟隨兩位逃跑的女人一直到她們旅行的終點嗎?」阿多斯說。「不夫人,我不想這樣浪費您寶貴的時間,我們只陪伴她們到利穆贊273的一座小村莊,它在蒂爾274和昂古列姆275中間,這座小村莊大家叫它蜜蜂岩村。」 石弗萊絲夫人驚訝地叫了一聲,帶著驚奇的神情望著阿多斯,這種神情使住日的火槍手不禁微笑起來。 「請聽我說下去,夫人,」阿多斯繼續說,「因為我還沒有對您說的事情比起我已經對您說的要更加離奇。」 「先生,」石弗萊絲夫人說,「我看您是一個術士我等著聽您講任何事情,而且,說真的……沒有關係,請說下去。」 「這一次,白天走的路很長,叫人很疲勞;天也冷得很;那是十月十一日。這個村莊沒有客店也沒有城堡,農民的房屋又破舊又肮髒,瑪麗·密松是一個非常講究貴族氣派的女人,和她的姊姊王后一樣,她習慣于聞好聞的氣味,用精美的床單;她決定到本堂神父住宅請求過夜。」 阿多斯停了一下。 「啊!請繼續說下去,」公爵夫人說,「我已經對您說過我等著聽您講任何事情。」 「兩位女旅客去敲門;時間已經很遲了,神父睡了,叫她們進屋。她們走了進去,因為門並沒有關上。在村莊裡人與人之間是完全信賴的。神父待的房間裡點著一盞燈。瑪麗·密松裝扮得像世上最討人喜歡的騎士那樣,推開房門,把頭探進去,請求讓她們借宿一夜。 「『當然可以,我的年輕的騎士,』神父說,『只要您願意吃我剩下來的晚飯,用我的半間房間。』 「兩位女旅客商量了一下,神父聽到她們哈哈大笑起來,接著那個主人,或者不如說女主人回答說 「『謝謝,神父先生,我同意。』 「『那麼,請吃飯吧,不過盡可能不要有盧音,』神父接著說,『因為我奔跑了一天,非常想今大晚上好好睡一覺。」 石弗萊絲夫人很明顯地從吃驚變得震動,又從震動變得目瞪口呆,她望著阿多斯,臉上露出一種很難形容的表情,看得出她想說話,然而她卻一聲不吭,生怕漏掉對方說的一句話。 「以後呢?」她問。 「以後嗎?」阿多斯說。「啊!這正是最不好講的地方了。」 「說呀,說呀,說呀!對我什麼話都可以說。況且,這和我毫無關係,這是瑪麗·密松小姐的事情。」 「啊!說得對,」阿多斯說。「這樣,瑪麗·密松和她的侍女一同吃了晚飯,吃完晚飯以後,依照她所得到的許可,她走進她的房主人睡覺的房間,凱蒂則湊合著睡在第一間房間裡的一張安樂椅上,就是她們吃飯的那間房間裡。」 「的確這樣,先生,」石弗萊絲夫人說,「除非您是一個化成人身的魔鬼,否則我就不明白您怎麼能夠瞭解全部詳情細節。」 「這位瑪麗·密松是位迷人的女人,」阿多斯說,「是這樣一個瘋子似的尤物,在她的頭腦裡總是盤旋著一些極其古怪的念頭,她生來就是要引誘我們每一個人犯罪的。所以,她想到她的房主人是一位神父的時候,在她這樣一個喜歡賣弄風情的女人的頭腦裡就想到,如果勾引一位神父落入罪惡的圈套,那麼在她已經有的許多愉快的回憶當中,就又增加了一件使她晚年追憶起來會感到十分快樂的往事。」 「伯爵,」公爵夫人說,「說真心話,您叫我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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