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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他肯定應該到諾阿西了,或許是今天晚上到,』那是另外一個人說的,這可能和您有關係。」「再有呢?」

  「再有是親王說的『你們要當心,十之八九他會很扮成普通的騎馬的人,』在我看來這是不用懷疑的,因為您現在的模樣是一個普通的騎馬的人,而不是火槍隊軍官,怎麼樣,您對這點有什麼說的?」

  「天哪,我親愛的布朗舍!」達爾大尼央歎了,口氣說,「我說,遇上那些親王想殺死我,我就不再倒黴了。以前有過這樣的好時光。你放心,那些人不是打我們的主意。」

  「先生能肯定嗎?」

  「我保證。」

  「那就好了,我們不再談這個了。」

  布朗舍回到達爾大尼央的身後面,他和過去一樣,毫無保留地信賴他的主人,雖然分手了十五年,這種信任並投有一點兒改變。

  他們就這樣走了將近一法裡路。

  走完一法裡路的時候,布朗舍又靠近了達爾大尼央。

  「先生,」他喊了一聲。

  「什麼事?」達爾大尼央問。

  「先生,您往那邊看,」布朗舍說,「您不覺得在黑夜裡有人的影子過去嗎?您聽聽,我好像聽見有馬蹄聲。」

  「不可能,」達爾大尼央說,「下了雨,地泥濘不堪,不過,像你對我說的,我好像看到了什麼。」

  他勒住了馬,好看個清楚,仔細聽一聽。

  「如果沒有聽見馬蹄聲,至少聽見了馬嘶聲,聽。」

  果然,有一聲馬嘶聲穿過黑暗的空間傳到達爾大尼央的耳裡。

  「是我們見到過的那幾個人在那邊,」他說,「不過這不關我們的事,我們繼續趕路吧。」

  他們又往前走了。

  半小時以後他們到了諾阿西的最外面一些房子跟前,當時大約是晚上八點半和九點之間。

  依照鄉村裡的習慣,所有的人都睡了,村子裡沒有一點兒燈光。

  達爾大尼央和布朗舍繼續向前走。

  在他們經過的路左右兩旁,襯著陰沉的黑魆魆的天空,顯露出更加黢黑的鋸齒形的屋頂;不時地有一隻驚醒的狗在門後面叫起來,或者有一隻受驚的貓急匆匆地離開大街當中躲到一堆柴捆裡,它的那雙驚慌的跟睛像紅寶石一樣炯炯發光。它們仿佛是這個村子裡僅有的活著的東西。

  靠近村子中心的地方,有一個大廣場,在那兒兩條小街當中孤零零地直立著一座漆黑的大建築物。在它的正面,高大的椴樹伸出它們枯瘦的枝子。達爾大尼央仔細觀看這座房屋。

  「這兒,」他對布朗舍說,「大概是大主教的府邸,漂亮的隆格維爾夫人的住宅了。不過修道院在哪兒呢?」

  「修道院」布朗舍說,「在村子的那一頭,我認識。」

  「那麼」達爾大尼央說,「布朗舍,你快奔到那兒去,我要收緊一下馬肚帶,等會兒你回來告訴我在耶穌會修道院有沒有有燈光的窗子。」

  布朗舍遵照他的話,在夜色裡騎馬走遠了,達爾大尼央正像他說過的,下了馬,整理他的坐騎的肚帶。

  五分鐘後,布朗舍回來了。

  「先生,」他說,「只有面向田野的一面有一扇窗子有燈光。」

  「嗯。」達爾大尼央說;「如果我是投石黨人,我在這兒敲門,我可以肯定有一個舒服的宿處,如果我是修道士,我就去那邊敲門,我可以肯定能吃到一頓豐盛的晚飯。可是完全相反非常可能我們要露天睡在府邸和修道院當中的地上,會渴得要命,餓得要死。」

  「是的,」布朗舍說,「就像布裡丹的那頭有名的驢子142一樣。眼前,您同意我去敲敲門嗎?」

  「噓!」達爾大尼央說,「那扇唯一有燈光的窗子剛才也黑了。」

  「先生,您聽到了沒有?」布朗舍問。

  「果真有聲音,是什麼聲音?」

  這陣好像暴風雨的聲音從遠到近,就在這同一片刻,有兩隊騎馬的人,每隊十來個人,從沿著府邸的兩條小街奔了出來,攔住所有的出口,圍住達爾大尼央和布朗舍。

  「喂。」達爾大尼央說,他躲到他的馬後面,拔出了劍,布朗舍也眼著他這樣做,「你想的也許是對的,他們真的在打我們的主意?」

  「他們在這兒,我們捉住他們啦!」那些騎馬的人舉著劍,奔向達爾大尼央,同時喊道。

  「別讓他逃走,」一個很高的聲音說。

  「不會的,大人,請您放心。」

  達爾大尼央認為跟對方談話的時候到了。

  「喂,諸位先生!」他帶著他的加斯科尼口音說,「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有什麼事?」

  「你就會知道的。」騎馬的人齊聲叫道。

  「停下來,停下來。」大家叫他大人的那個人大聲說,「停下來,前面的停下來,這不是他說話的聲音。」

  「啊呀!諸位先生,」達爾大尼央說,「到了諾阿西,大家是不是忽然都發瘋啦?不過,你們要留神, 因為我警告你們誰第一個靠攏我的劍尖,我的劍很長,我會刺破他的肚皮。」

  那個帶頭的走了過來。

  「您在這兒幹什麼?」他用傲慢的聲音說,仿佛他一向習慣發號施令似的。

  「您呢?」達爾大尼央問。

  「客氣點,否則有人會結結實實地打您一頓;因為,雖然別人不願意自報姓名,可是希望受到符合他的身份的尊敬。」

  「您不願意自報姓名,是因為您在指擇一支伏兵,」達爾大尼央說,「不過我安安靜靜地帶著我的僕人旅行.我可沒有相同的理由向您隱瞞我的姓名。」

  「夠了夠了!您叫什麼名字?」

  「我對您說我的名宇,好讓您知道在哪兒能找到我,大人先生或者親王先生,您喜歡別人叫您什麼就叫您什麼,」我們的加斯科尼人說,他的態度顯得不會向威脅讓步,「您知道達爾大尼央先生嗎?」

  「國王的火槍隊副隊長?」有一個聲音說。

  「就是他。」

  「是的,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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