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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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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小房子,在楓丹白露,在房子附近有大約二十阿爾邦的土地。」 「很好,布朗舍,祝賀您。」 「不過,先生,我們在這兒可太不舒服了,瞧我的該死的白粉惹得您咳嗽了。見鬼,我可不願意毒死這個王國裡的最高尚的貴族。」 阿多斯聽了這句笑話並沒有笑,布朗舍講這樣的話,是想試一試怎麼說上流社會的開玩笑的話。 「是的,」他說,「讓我們找個地方去談談,比方說,在您這兒有一個單獨的房間,對嗎?」 「當然有,伯爵先生。」 「也許,在樓上吧?」 阿多斯看到布朗舍露出尷尬的樣子,就想走在前面,免得他為難。 「不過一產布朗舍猶猶豫豫地說。 阿多斯誤會了這種猶豫的態度的意思,以為是這個食品雜貨商擔心他可能接待得不好。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他一面說一面直往上走,「在這個地區裡,一個商人的住宅當然不會是一座宮殿。來吧。」 拉烏爾靈活地走在前面,先走了進去。 兩聲叫聲同時發了出來,也可以說是三聲叫聲。 這些叫聲中有一個叫聲最響,那是一個女人發出來的。 另一個叫聲是從拉烏爾的嘴裡發出來的。這是一個驚叫聲。他剛剛叫出來,立刻就連忙把門關上了。 第三個叫聲是由於驚恐而發出來的,是布朗舍發出來的。 「對不起,」他說,「這是太太在穿衣服。」 拉烏爾毫無疑間地看見了布朗舍講的事情,所以他轉身準備下樓。 「太太?……」阿多斯說,「啊!對不起,我親愛的,我不知道您在那上而有……」 「那是特呂青,」布朗舍說,臉有點紅。 「您高興說是誰就是誰,我親愛的布朗舍,原諒我們的冒失。」 「不,不,先生們,現在請上去吧。」 「我們不再上去了,」阿多斯說。 「啊!太太既然已經知道了,她就有時間……」 「不,布朗舍。再見了!」 「哎!先生們,你們總不願意就這樣站在樓梯上或者坐也不坐就離開我的家,叫我不高興吧?」 「如果我們早知道您有一位太太在上面,」阿多斯象他平常那樣冷靜地說,「我們就會請求向她致敬了。」 布朗舍被這種既親切又有點兒冒失的提議弄得很狼狽,他只好硬著頭皮向上走,親自打開門讓伯爵父子倆進去。 特呂青已經把衣服全穿好了,那是一套商店老闆娘穿的華麗面又賣弄風情的服裝。德國人的眼睛和法國人的眼睛交戰起來。她行了兩個屈膝禮後,讓出了房間,下樓到店鋪裡去。 可是她並沒有走,她在門外偷聽,想知道那兩位貴族客人對布朗舍說她一些什麼。 阿多斯料到了這點,他沒有談到這個題目。 布朗舍一心想做些解釋,阿多斯卻都避開了。 因為有些人的固執要超過所有其他的人,阿多斯不得不聽布朗舍講他的幸福的田園詩,這些詩的語言比隆古斯①的還要純潔。 布朗舍講到特呂青怎樣迷住了他這個成年人,給他的買賣帶來了好運氣,就象露絲給布茲②帶來幸運一樣。 「您什麼也不缺,就缺繼承您的發達的事業的人了,」阿多斯說。 「如果我有一個繼承人,他將會有三十萬利弗爾,」布朗舍說。 「應該有一個繼承人,」阿多斯冷冷地說,「即使只是為了不讓您的小小的財產不受損失。」 「小小的財產」這幾個字就把布朗舍的身分固定下來了,當年布朗舍在羅史伏爾安排他在皮埃蒙團裡做馬夫的時候,中士的說話聲也使他懂得了這一點。 阿多斯看得出這個食品雜貨商會娶特呂青做妻子,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他要建立一個家庭了。 等到他聽說布朗舍把店產讓給他的那個夥計是特呂青的一個表兄弟,他覺得事情就更加清楚了。 阿多斯想起那個小夥計面色象紫羅蘭一樣紅,頭髮蜷曲,肩膀成正方形。 ①隆古斯:古希臘田園小說家。 ②《聖經》中的人物,是一對夫妻。 他知道了能夠知道的和應該知道的關於一個食品雜貨商的命運的全部情況。特呂青的漂亮衣服本身補償不了她將要感到的煩惱,她以後陪著花白頭髮的丈夫,照料鄉間的生活和園子裡的活,一定是十分無聊的。 阿多斯象我們說過的那樣,全都明白以後,就直截了當地說: 「達爾大尼央怎麼樣了?在盧佛宮找不到他。」 「唉!伯爵先生,達爾大尼央先生不見了。」 「不見了?」阿多斯吃驚地問。 「啊,先生,我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可是我,我卻不知道。」 「每逢達爾大尼央先生不見了,那總是有什麼使命或者什麼大事。」 「他對您談起過嗎?」 「從來沒有。」 「不過您從前有一次知道他動身去英國,對嗎?」 「那是因為做投機買賣,」布朗舍冒失地說。 「做投機買賣?」 「我想說……」布朗舍不安地說。 「好,好,這不是您的事情,也不是我們的朋友的事情出了同題,只是我們對他感到的關心促使我單獨來問您。既然火槍隊隊長不在這兒,既然從您嘴裡得不到任何有關達爾大尼央先生能夠在哪兒找到的線索,那我們就向您告辭了。再見了,布朗舍籠再見了!我們走吧,拉烏爾!」 「伯爵先生,我多麼想能夠對您說……」 「一點兒不用,一點兒不用,我不會因為一個僕人小心謹慎而責怪他。」 「僕人」這個詞狠狠地打擊了這個成了半個百萬富翁的布朗舍;可是天生的敬意和純樸戰勝了自尊心。 「伯爵先生,達爾大尼央先生有一天曾經來過這兒,對您說是不會顯得不妥當的。」 「啊!啊!」 「他在這兒花了好幾個小時查看一張地圖。」 「我的朋友,您說得有道理,不用多說了。」 「這張地圖,就是一個證明,」布朗舍樸充說,他去隔壁的牆上拿那張用一根飾帶掛著的地圖,它釘在窗於的橫檔上,形成了一個三角形。隊長最近一次來看布朗舍的時候,仔細觀看過這張地圖。 他果真給拉費爾伯爵拿來了一張法國地圖伯爵的有經驗的眼睛在圖上發現用小針標出的一條路線,沒有針的地方,都是一個個小洞,說明給針刺過。 阿多斯眼睛順著小針和小洞看到達爾大尼央應該是朝南方走的,一直走到地中海,在土倫旁邊。到戛納附近,記號和刺穿的孔才中斷了。 拉費爾伯爵紋盡腦汁猜了好一會兒火槍手到戛納去幹什麼,他為什麼要去察看瓦爾省①的海岸。 阿多斯想來想去,毫無結果。他一向敏銳的判斷力現在不靈了。拉烏爾和他父親一樣,也猜不出來。 「沒有關係!」年輕人對伯爵說,伯爵剛才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指,讓他知道達爾大尼央先生的去向,「不能不承認,老天爺總是關心著把我們的命運和達爾大尼央的命運聯繫在一起。這是戛納那個方向,您,先生,您至少可以把我帶到土倫。您放心,我們在這條路上要比在這張地圖上更容易找到他。」 ① 夏納、土淪都在瓦爾省。 接著,這兩位貴族向布朗舍告辭,布朗舍正在申斥他的幾個小夥計,甚至包括特呂青的表兄弟、他的接替人。他們離開這兒去拜訪德·博福爾公爵先生。 走出食品雜貨店的時候,他們看見一輛大型馬車,特呂青小姐的魅力和布朗舍先生的錢袋都要交給它保管了。 「每個人都經過他自己選擇的道路走向幸福,」拉烏爾憂鬱地說。 「去楓丹白露!」布朗舍對他的車夫大聲嚷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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