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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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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詩在什麼地方?」 「在我的腦袋裡。」 「那麼,如果它們是在您的腦袋裡,您是不能燒掉它們的,對嗎?」 「對的」拉封丹說,「如果我不燒掉它們的話,可是……」 「如果您不燒掉它們,那麼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它們會留在我的腦袋裡,我永遠也忘記不了。」 「見鬼!」洛雷說,「這多麼危險,一個人會因此發瘋的!」 「見鬼,見鬼,見鬼!怎麼辦呢?」拉封丹說。 「我找到了一個辦法,」莫裡哀說,他是在他們講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剛剛進來的。 「什麼辦法?」 「先寫下來,然後燒掉。」 「這多簡單!怎麼,我就沒有想到這一點。這個鬼莫裡哀,他真有頭腦!」拉封丹說。 接著,他拍拍自己的前額,又說,: 「啊!你永遠只不過是一頭驢子,讓·德·拉封丹。」 「我的朋友,您說些什麼?」莫裡哀聽到詩人的獨白,他走到詩人跟前,同時打斷他的話說。 「我說,我永遠只不過是一頭驢子,我親愛的同行,」拉封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眼睛裡充滿悲傷的淚水。「是的,我的朋友,」他帶著越來越憂鬱的神情繼續說,「我似乎韻押得很差勁。」 「不對。」 「您看得很清楚!我是一個無賴。」 「誰這樣說的?」 「還用問!是佩利松。對不對,佩利松?」 佩利松重新埋頭寫作,避免回答。 「可是,如果佩利松說過您是一個無賴,」莫裡哀大聲說道,「那麼佩利松就是嚴重地冒犯了您。」 「您是這樣想的嗎?……」 「啊!我親愛的朋友,因為您是貴族,所以我勸您不要讓這樣的辱駡不受到應得的懲罰。」 「嗯!」拉封丹應了一聲。 「您從來沒有和人決鬥過嗎?」 「有一次,和我的朋友,一個輕騎兵軍官。」 「他對您做了什麼事?」 「他好象引誘了我的妻子。」 「啊!啊!」莫裡哀一面說一面臉色微微發白了。 可是,其他的人聽到拉封丹所說的話,都轉過了身來,莫裡哀在嘴居上保持著快要消失的嘲笑,繼續引拉封丹說話。 「這場決鬥的結果如何?」 「結果是,在決鬥場上,我的對手解除了我的武裝,接著向我道歉,對我保證再也不跨進我家一步。」 「那您自己認為滿意了?」莫裡哀問。 「相反,不,我拾起了我的劍,對他說:『先生,對不起,我和您決鬥,並不是因為您是我的妻子的情人,而是因為別人對我說我應該決鬥。然而,在您成為我的妻子的情人以前,我卻從來沒有幸福過,請為了我以後繼續上我的家來吧,就象以往一樣,或者,見鬼,我們再開始較量較量。』就這樣,」拉封丹繼續說,「他不得不繼續做我的妻子的情人,我依舊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丈夫。」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只有莫裡哀一個人用手遮住了眼睛。為什麼?也許是擦眼淚,也許是想把一聲歎息壓下去。天啊!人們都知道,莫裡哀是倫理學家,而不是哲學家。 這是一樣的,」他回到爭論的出發點,說,「佩利松冒犯了您。」 「啊!對,我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我來替您去找他。」 「如果您認為必要的話,可以這樣做。」 「我認為有必要,我這就去。」 「等一等,」拉封丹說,「我需要聽聽您的意見。」 「關於什麼?……關於這次冒犯?」 「不,告訴我,『亮光』和『車廂』是不是真的不押韻。」 「我,我會使它們合韻。」 「那還用多說!這我知道得很清楚。」 「我一生曾經做了十萬行詩。」 「十萬?」拉封丹叫道,「比夏普蘭①先生構思的《少女》多四倍!您是不是也是用這個題材寫了十萬行詩,親愛的朋友?」 「聽著您這個永遠是這樣漫不經心的人!」莫裡哀說。 「這是肯定的,」拉封丹繼續說,「比如說,『萊蔬』和『遺腹』押韻。」 「尤其是複數。」 「是的,尤其是複數,因為它不再是三個字母押韻,而是四個字母②,就和『光亮』和『車廂』一樣。我親愛的佩利松,您用『光亮』和『車廂』的複數,」拉封丹說,同時去拍拍他的同行的肩膀,他已經完全忘記辱駡的事,「這就押韻了。」 「是嗎?」佩利松說。 「怎麼不!是莫裡哀這樣說的,莫裡哀在這方面是內行;他自己說他曾經寫過十萬行詩。」 「算了,」莫裡哀笑著說,「已經沒有了!」 ①夏普蘭(1696-1674):法國詩人。 ②「菜蔬」和「遺腹」法語中最後三個宇母相同,複數時四個宇母相同 「這就好象『海潮』和『牧草』韻押得妙極了,我可以起誓。」 「可是……」莫裡哀說。 「我對您說,」拉封丹繼續說,「因為您為了索城堡①創作了一個娛樂節目,對嗎?」 「是的,《討厭的人》」 「啊!《討厭的人》,是這個名字,是的,我記得。好的,我曾經想過,加一個序幕會非常適合您的節目。」 「毫無疑問,那太好了。」 「啊!您同意我的意見啦?」 「我非常同意,我曾經請求您來寫這個序幕。」 「您曾經請求我來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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