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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〇


  「今天,騎士,我們有別的利益,年紀不同,利益也不同。我們現在談談就能互相瞭解,而且可以象從前不開口也能瞭解得那麼深,所以讓我們談談吧,您願意嗎?」

  「公爵夫人,悉聽尊便。啊!請原諒,您怎麼找到我的地址的?為什麼要找我?」

  「為什麼?我已經說過。好奇。我希望知道您眼那個方濟各會修士有什麼關係,我跟他有過來往,他死得那麼奇怪。您也知道,在楓丹白露公墓裡的那座新基邊上會見時,我們倆都非常激動,誰也沒有對誰說一句知心話。」

  「是的,夫人。」

  「嗯,我剛一和您離開就感到懊悔了。後來我一直渴望著瞭解情況。您也知道德·隆格維爾夫人①有點象我,是不是?」

  ①德·隆格維爾夫人(1619-1679):大孔代親王的姐姐:馬薩林的敵人,在投石黨運動中扮演重要角色。

  「我不知道,」阿拉密斯小心謹慎地說。

  「因此我記得,」公爵夫人繼續說下去,「我們在那個公墓裡什麼也沒有說,您沒有說您和您在一旁監督入葬的那個方濟各會修士有什麼關係,我也沒有說我跟他有什麼關係。因此,這一切在我看來,是跟象我們這樣的兩個好朋友不相稱的,我一直在尋找機會找您,向您證明我對您是忠誠的,還有瑪麗·米雄,那個可憐的死去的女人,在人間留下的是一個值得好好回憶的影子。」

  阿拉密斯朝公爵夫人的手俯下身子,在這只手上殷勤地吻了一下。

  「您一定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我,」他說。

  「是的,」她說,看見話題又被拉回到阿拉密斯想知道的事情上,有點惱火,「不過我知道您是富凱先生的朋友,我在富凱先生的周圍尋找。」

  「朋友?啊!」騎士大聲叫起來,「您言過其實了,夫人。一個受到這位慷慨的保護人照顧的可憐的教士,一顆充滿感激和忠誠的心,這就是我跟富凱先生的全部關係。」

  「他讓您當上了主教?」

  「是的,公爵夫人。」

  「可是,英俊的火槍手,這是您的退隱了。」

  「象您一樣是政治陰謀,」阿拉密斯心裡想。「這麼說,」他補充說,「您在富凱先生周圍打聽?」

  「很容易。您曾經跟他一起在楓丹白露待過,您曾經跟他一起到您的教區去做過一次小小的旅行,您的教區,我想是美麗島?」

  「不是,不是,夫人,」阿拉密斯說,「我的教區是瓦納。」

  「這正是我想說的。只不過我相信,美麗島……」

  「是富凱先生的一處產業,僅此而已。」

  「啊!有人告訴我,美麗島修築了防禦工事;而我知道您是一個軍人,我的朋友。」

  「我自從當了教士以後,把什麼都忘了,」阿拉密斯生氣地說。

  「很好……後來我知道您從瓦納回來了,我打發人上一位朋友德·拉費爾伯爵家裡去。」

  「啊!」阿拉密斯說。

  「這個人守口如瓶,他讓人回答我說,他不知道您的住址。」

  「阿多斯沒有變,」主教想,「是好樣的,就壞不了。」

  「後來……您知道我不能在這兒露面,太后一直對我不滿。」

  「當然知道,我對這件事感到很奇怪。」

  「啊!這有各種原因。但是我們別談它了……我不得不躲起來,幸好我遇見了達爾大尼央先生,您過去的朋友,對不對?」

  「現在的朋友,公爵夫人。」

  「他指點了我,他叫我去找巴士底獄的典獄長德·貝茲莫先生。」

  阿拉密斯打了個哆嗦,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冒出一股火焰,沒法瞞過他這一位眼光銳利的女朋友。

  「德·貝茲莫先生,」他說,「達爾大尼央為什麼要叫您去找德·貝茲莫先生呢?」

  「啊!我不知道。」

  「這是什麼意思?」主教一邊說,一邊集中自己的全部智力來妥善地應付這場鬥爭。

  「達爾大尼央對我說,德·貝茲莫先生欠您的情。」

  「這倒是真的。」

  「一個人總象知道自己的債務人的地址那樣知道自己的債權人的地址。」

  「這也是真的。這麼說,貝茲莫指點您了?」

  「聖芒代,我派人上那兒送了一封信給您。」

  「信在這兒,對我說來非常寶貴,」阿拉密斯說,「因為正是靠了它我才享受到和您見面的快樂。」

  公爵夫人對自己輕而易舉地把這樣微妙的一次解釋中所遇到的困難都一一應付過去,感到很滿意,輕鬆地歎了口氣。

  阿拉密斯沒有感到輕鬆。他說:

  「我們剛談到過您去拜訪貝茲莫?」

  「不,」她笑著說,「談得還要遠。」

  「那麼,談到您對王太后的怨恨。」

  「還要遠,」她說,「還要遠;我們談到了關係……很簡單,」公爵夫人打定了主意說。「您知道我眼德·萊克先生生活在一起嗎?」

  「知道,夫人。」

  「您知道跟正式丈夫差不多嗎?」

  「我聽說。」

  「您知道在布魯塞爾嗎?」

  「知道。」

  「您知道我的孩子們害得我傾家蕩產嗎?」

  「啊!多麼不幸,公爵夫人!」

  「真可怕!我不得不盡力設法活下去,特別是要盡力設法別陷在貧困之中。」

  「這可以理解。」

  「我有一些過去的仇恨要報復,有一些過去的友誼要回報。我不再有聲望,不再有保護人。」

  「您曾經保護過那麼多人,」阿拉密斯用巴結的口吻說。

  「事情是這樣,騎士。在那時我見到了西班牙國王。」

  「啊!」

  「很據慣例他剛任命了一位耶穌會會長。」

  「啊!這是慣例?」

  「您會不知道?」

  「請原諒,我心不在焉。」

  「事實上您應該知道,您和那個方濟各會修士關係是那麼密切。」

  「您是想說,跟那個耶穌會會長嗎?」

  「正是……我見到了西班牙國王。他想幫我的忙,可是幫不上。不過他還是把我和萊克推薦到弗朗德爾,讓修會的基金給我一筆年金。」

  「這個修會是耶穌會?」

  「是的。我是說那個方濟各會修士被派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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