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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七


  「去吧,我的朋友,去吧!我的妹妹完全有理由要您火速趕來。事情很緊急。」

  他又笑起來,從來沒有笑月影左麼厲害。

  信使和隨身男僕,甚至連斯圖爾特小姐都不知所措。

  「啊!」國王仰坐在安樂椅上,說,「我一想到您累垮了……幾匹馬?」

  「兩匹馬。」

  「為了送這個消息累垮了兩匹馬!很好,去吧,朋友,去吧。」

  信使跟著隨身男僕出去。

  查理二世走過去,把窗子打開,伸出頭去:

  「公爵,」他喊道,「德·白金漢公爵,我親愛的白金漢,請您來一下!」

  公爵連忙奔過來,但是到了門口,他看到密斯斯圖爾特,就猶猶豫豫,不知該不該進來。

  「來吧,把門關上,公爵。」

  公爵遵命,看見國王心情這麼愉快,於是微笑著走到跟前。

  「喂,我親愛的公爵,你跟你的法國人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對他那一邊我已經完全絕望了,陛下。」

  「為什麼?」

  「因為這位可敬的格拉夫頓小姐要嫁給他,但是他不肯。」

  「這個法國人原來僅僅是一個傻瓜蛋!」斯圖爾特小姐大聲叫起來,「讓他說聲『肯』還是『不肯』,事情就結束了。」

  「但是,」白金漢鄭重其事地說,「您知道,或者說,您應該知道,夫人,德·布拉熱洛納另有所愛。」

  「那樣的話,」國王幫斯圖爾特小姐的忙,說,「再簡單也役有了!讓他說聲不肯就完了。」

  「啊!可是我向他證明他不說肯是錯誤的!」

  「難道你坦率地告訴了他,他的拉瓦利埃爾欺騙了他?」

  「確實如此,說得很明確。」

  「他怎麼樣?」

  「他跳起來,好象要一下子跳過海峽似的。」

  「總之,」斯圖爾特小姐說,「他已經有了表示,我看這就很好。」

  「但是,」白金漢繼續說,「我攔住了他;我讓他跟瑪麗小姐進行交談,我希望,他現在不會象他曾經打算過的那樣要走了。」

  「他有過走的打算?」國王叫起來。

  「有一瞬間我甚至認為任何人間的力量都不能阻止他,但是瑪麗小姐的眼睛在望著他,他會留下來的。」

  「這件事你可弄錯了,白金漢,」國王哈哈大笑著說,「這個不幸的人命中註定了。」

  「註定什麼?」

  「註定受欺騙,這還算不了什麼,更糟的是還要讓他親眼看見。」

  「隔得遠遠的,而且有格拉夫頓小姐幫助,這個打擊可以避開。」

  「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既不能隔得遠遠的,也沒有格拉夫頓小姐的幫助。布拉熱洛納一個小時後就得動身去巴黎。」

  白金漢打了個哆嗦,斯圖爾特小姐一雙眼睛睜得老大。

  「可是,陛下,您明明知道這不可能,」公爵說。

  「這也就是說,我親愛的白金漢,不可能的事,現在偏偏成為事實。」

  「陛下,您想想看,這個年輕人是一頭獅子。」

  「我完全同意,維利爾斯。」

  「他發起怒來非常可怕。」

  「這一點我不否認,親愛的朋友。」

  「如果他近在眼前地看見他的不幸,那他的不幸的製造者就得倒黴了。」

  「對,但是你要我怎麼辦呢?」

  「哪怕不幸的製造者是國王,」白金漢大聲說,「我也不能為他的安全保證!」

  「啊!國王有火槍手保護,」查理平靜地說,「這一點我知道,因為我曾經在布盧瓦他的前廳裡等候接見。他有達爾大尼央先生。喲!這才是一個衛士呢!我要是有四個象達爾大尼央那樣的衛士,你的布拉熱洛納有多大的怒氣我也不在乎。」

  「啊!可是陛下,您是那麼仁慈,請您再考慮考慮,」白金漢說。

  「給你,」查理二世把信遞給公爵,「等看過以後再親口回答我。你要是我的話,怎麼辦?」

  白金僅慢慢地接過王太弟夫人寫的信。他心情激動,一邊哆嗦著,一邊看信.信的內容如下:

  「為了您,為了我,為了大家的榮譽和平安,請立即將德·布拉熱洛納先生送回法國。

  您忠誠的妹妹

  昂利埃特」

  「你怎麼說,維利爾斯?」

  「說真的!陛下,我什麼也不說了,」不勝驚愕的公爵說。

  「我,我的妹妹這麼堅決地請求我,」國王裝腔作勢地說,「難道你會建議我不照她的話做嗎?」

  「啊!不,不,陛下,不過……」

  「你沒有看見『附言』,維利爾斯;折起來的信紙正好遮住它。一開始我也漏掉了,看吧」

  公爵果然把遮著這行字的折疊的地方展開:

  「向愛我的人們致意。」

  公爵臉色發白,垂下了腦袋,這一封信在他手指間抖動著,倒好象重得跟一塊厚鉛板一樣。

  國王等了一會兒,看見自金漢一直不開口,於是繼續說下去:

  「讓他象我們服從我們的命運那樣,去服從他自己的命運肥。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要遭受他的苦難。我曾經有過我自己的和我家裡人的苦難,我背過雙重十字架。現在讓優慮見鬼去吧。維利爾斯,請你去把這位紳士給我找來。」

  公爵打開涼亭的柵欄門,把並肩走著的拉烏爾和瑪麗指給國王看。

  「啊!陛下,」他說,「對這可憐的格拉夫頓小姐說來,這有多麼殘酷啊!」

  「得啦,得啦,快叫吧,」查理二世皺緊黑眉毛,說,「難道這兒的人個個都變得感情用事了?好呀,瞧瞧斯圖爾特小姐,她現在也在揩眼睛了。這個該死的法國人!」

  公爵呼喚拉烏爾,一邊親自迎過去,牽著格拉夫頓的手,把她領到國王的涼亭前面。

  「德·布拉熱洛納先生,」查理二世說,「前天,您不是要求我准許您回到巴黎去嗎?」

  「是的,陛下。」拉烏爾回答,這個開端一開始使他感到困惑不解。

  「嗯,我親愛的子爵,我想,我曾經拒絕了?」

  「是的,陛下。」

  「您怪我吧?」

  「不,陛下,因為您肯定有極為充分的理由才會拒絕,您這麼聰明,這麼仁慈,做任何事都做得對。」

  「我曾經舉出這個理由法國國王沒有召您回去,對不對?」

  「是的,陛下,您確實是這麼回答我的。」

  「好吧,我考慮過了,德·布拉熱格納先生協國王確實沒有規定您的歸期,但是他囑咐過我要使您住在英國的期間過得偷快,既然您向我提出離開的要求,是不是您住在英國並不感到愉快?」

  「我沒有這麼說,陛下。」

  「沒有;但是您的請求至少說明,」國王說,「住在另外的地方比住在這兒偷快。」

  這時候,拉烏爾朝房門轉過身去,格拉夫頓小姐靠在門框上,臉色蒼白,神情沮喪。

  她的另外一條胳膊放在白金漢的胳膊上。

  「您不回答我,」查理繼續說下去,」法國有一句諺語說得很中肯:『沉默即同意。』好吧,德·布拉熱洛納先生,我能夠使您滿意,您願意的話,可以動身到法國去,我同意。」

  「陛下……」拉烏爾大聲叫了起來。

  「啊!」瑪麗抓緊白金漢的胳膊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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