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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三


  「一點不錯」

  「讓我看看。」

  馬利科爾納循著原路往回走,把國主領到梯子跟前。

  「在這兒,陛下,」他說。

  「把它稍微拉過來一點。」

  馬利科爾納把梯子拉到小路上。

  國王從梯子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

  「哼!」他說……「您說有十九尺長?」

  「是的,陛下。」

  「十九尺,應該很長了。我不相信它有這麼長。」

  「象這樣看,看不准,陛下。如果梯子豎起來,譬如說,靠在樹上或者靠在牆上,就可以看得准,因為一比長度就顯出來了。」

  「啊!那還不是一樣,馬利科爾納先生,我難以相信梯子有十九尺長。」

  「我知道陛下眼力很准,不過這一次我可以打賭。」

  國王搖搖頭。

  「有一個絕對可靠的核對辦法,」馬利科爾納說。

  「什麼辦法?」

  「人人都知道,陛下,王宮的底層有十八尺高。」

  「不錯,是有十八尺高」

  「好吧,把梯子豎起來靠在牆上就可以算出來了。」

  「確實如此。」

  馬利科爾納象拾起一根羽毛那樣,輕而易舉地把梯子拎起來,靠在牆上。

  他選中,或者不如說是碰巧選中拉瓦利埃爾的那個小間的窗子來做試驗。

  梯子正好碰到窗沿,也就是說,幾乎碰到了窗臺,因此一個人立在倒數第二級梯級上,譬如說,一個象國王這樣中等身材的人,就可以很容易地跟住在屋子裡的人,更確切地說,跟住在屋子裡的女人交談。

  梯子剛靠好,國王就不再扮演他那喜劇的角色,開始爬梯子,馬利科爾納替他把梯子扶住。但是他剛朝上爬了一半高度,就有一支瑞士兵組成的巡邏隊出現在花園裡,徑直地朝梯子走來。

  國王連忙下來,藏在一個樹叢裡。

  馬利科爾納明白這一下他非得做出棲牲不可。如果他也藏起來,瑞士兵就會到處尋找,一直要找到他或者國王為止,也許兩個人都會被他們找到。

  最好還是讓他一個人被找到。

  因此馬利科爾納藏得那麼笨拙,結果是他一個人被抓住了。

  一旦被抓住,馬利科爾納就立刻被帶往哨所;一旦到了哨所,他就立刻報出自己的姓名;一旦報出自己的姓名,他就立刻披認出來。

  在這段時間裡,國王從一個樹叢溜到另一個樹叢,最後溜到了他的套房的小門,他既感到非常羞辱,更感到非常失望。

  特別是因為抓人的鬧聲把拉瓦利埃爾和蒙塔萊吸引到窗口,而且王太弟夫人也出現在她的窗口,一邊一根蠟燭照著她,她問發生了什麼事

  在這段時間裡,馬利科爾納派人去請達爾大尼央幫忙,達爾大尼央聽到馬利科爾納找他,立刻就奔來了。

  他盡力想讓達爾大尼央弄懂他的理由,可是白費力氣,達爾大尼央想弄懂他的意思,也是白費力氣,這兩個機靈聰明、足智多謀的人想給這次冒險找出新的藉口,更是白費力氣。對馬利科爾納來說,沒有別的辦法,只有讓人認為他是想進入德·蒙塔萊小姐的房間,正如德·聖埃尼昂讓人認為是想強行進入德·托內-夏朗特小姐的房間一樣。

  王太弟夫人態度十分堅決,她有兩個理由,首先是因為馬利科爾納先生如果真的想在夜間借助一把梯子,從窗口進入她的住處來看蒙塔萊,這是馬利科爾納的一個應受處罰的嘗試,因此必須處罰。

  其次是因為馬利科爾納如果不是以自己的名義,而是作為拉瓦利埃爾和另外一個她不願意說出名字的人的中間人採取行動,那他的罪就更大了。愛情可以成為原諒一切的理由,而在這件事情裡他不是為了愛情,就沒有理由可以原諒了。

  因此王太弟夫人大喊大叫,把馬利科爾納從王太弟的侍從班子裡趕出去。這個可憐的盲目的女人,沒有考慮到由於她去看過德·吉什先生,還有其他許多同樣微妙的情況,她己經有把柄落在馬利科爾納和蒙塔萊兩人的掌握之中。

  蒙塔萊大發雷霆,打算立即報復。馬利科爾納向她指出,國王的支持抵得過世上的一切失寵,代國王受過是值得的。

  馬利科爾納說得有理。因此,儘管蒙塔萊是女人,更確切地說,十倍于普通女人的女人,他還是把她說服了。

  接下來我們還得趕緊補充說一句,國王這方面也給他們帶來了安慰。

  首先他吩咐付給馬利科爾納五萬利弗爾,補償他失去的職位。

  接著,他把馬利科爾納安置在自己的侍從班子裡,能夠這樣對讓他和拉瓦利埃爾受痛苦的王太弟夫人採取報復行動,他心裡感到很高興。

  但是這個可憐的情人因為馬利科爾納不能再偷他的手絹,不能再替他測量梯子,又感到束手無策。

  只要拉瓦利埃爾待在宮裡,看來就再也沒有希望接近她了。

  即使是全世界的所有爵位,所有的金錢,都不能對此有所幫助。

  幸好馬利科爾納在密切地注視著。

  他成功地遇見了蒙塔萊。事實上是蒙塔萊這方面為了遇見馬利科爾納,想盡了一切辦法。

  「您夜裡在王太弟夫人那兒幹什麼?」他問年輕姑娘。

  「夜裡我當然是睡覺,」她回答。

  「怎麼,您睡覺?」

  「那可不。」

  「可是,睡覺太不對了,一個女孩子忍受著您這種痛苦,睡覺不合適。」

  「我受到的是什麼樣的痛苦?」

  「您見不到我不感到絕望嗎?」

  「當然不,既然您得到了五萬利弗爾和國王跟前的一個職務。」

  「那不相干,您不能象從前那樣經常見到我,感到很悲傷;您特別是因為我失去王太弟夫人的信任面陷在絕望之中,這難道不是真的?說呀。」

  「啊!這完全是真的。」

  「好吧,這種悲傷使您夜裡睡不著覺,於是您哭,您歎氣,您大聲地擤鼻涕,每分鐘有十次之多。」

  「可是,我親愛的馬利科爾納,王太弟夫人只要房裡有一點聲音就受不了。」

  「我當然知道她什麼都受不了,因此我對您說吧,她看到您這麼痛苦,會趕緊把您攆出她的房門。」

  「我懂得了。」

  「這太好啦。」

  「不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接下來會發生的是,拉瓦利埃爾看見自己跟您分開,到了夜醉裡又是呻吟,又是啼哭,她一個人表示出來的絕望,兩個人也趕不上。」

  「那樣一來她就會給送到另一間屋子裡去。」

  「是的,但是哪一間屋?」

  「哪一間屋?足智多謀的先生,您也有被難住的時候。」

  「沒有的事。不管是哪間屋,總比王大弟夫人的那間好。」

  「這倒是真的。」

  「好肥,您今天夜裡就給我開始稍微哭上幾聲吧。」

  「您放心吧。」

  「把我的話轉告拉瓦利埃爾。」

  「別擔心,她己經低聲哭得夠慘的了。」

  「好,那就讓她高聲哭吧。」

  接著他們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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