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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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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命令吧,陛下,」她說,「既然您寧可我去丟臉而不願意您自己丟臉,儘管我丟臉會是公開的,而您的丟臉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開口吧,我會服從國王的。」 「不,不,昂利埃特!」路易感激涕零,大聲叫起來,「您這是對兄長的讓步!」 「既然我服從,我就不再有什麼兄長了。」 「您願意接受我的整個王國做為謝禮嗎?」 「當您愛的時候,」她說,「您愛得多深啊!」 他沒有回答。他握住王太弟夫人的手,連連地吻著。 「這麼說,」她說,「您接受這個可憐的姑娘,您饒恕她,您承認她的心溫柔、正直?」 「我把她留在我的家裡。」 「不,您要把您對她的友誼還給她,我親愛的弟妹。」 「我從來沒有愛過她。」 「好吧,看在我的面上,您會好好地待她,是不是,昂利埃特?」 「好吧了我會象待您的一個情婦那樣待她。」 國王重新站起身來。王太弟夫人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說得那麼不合時宜,使她做出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國王再也不欠她什麼情了。 他受到致命傷心中十分不快,回答: 「謝謝,夫人我將永遠記住您幫我的這個忙」 他裝得非常有禮貌,行完禮以後就告辭了。 在一面鏡子前面經過時,他看見自己眼睛發紅,氣得直跺腳。 但是已經太晚了,馬利科爾納和達爾大尼央站在門口,看見了他的眼睛。 「國王哭了,」馬村科爾納想。 達爾大尼央恭恭敬敬地走到國王跟前。 「陛下,」他低聲說,「您需要走小樓梯回到您屋裡去。」 「為什麼?」 「因為路上的塵土在您臉上留下了痕跡,」達爾大尼央說。「走這邊,陛下,走這邊!」 「見鬼!」他在國王象孩子那樣順從時,心裡想,「要當心那些人,他們會使那個使國王流眼淚的女人流眼淚。」 第一七〇章 德·拉瓦利埃爾小姐的手絹 王太弟夫人並不壞,她僅僅是脾氣暴躁。 國王並不輕率,他僅僅是墮入了情網。 他們倆剛訂好把拉瓦利埃爾召回的這個條約,就立刻各人打各人的主意,想從這筆交易裡得到好處。 國王希望每時每刻都能看到拉瓦利埃爾。 王太弟夫人自從國王跟她演出了懇求這場戲後,對他懷恨在心,不希望不經過鬥爭就放棄拉瓦利埃爾。 因此她在國王的腳下佈滿了困難。 國王為了能和他的情人見面,確實不得不向他的弟媳婦大獻殷勤。 從這上面產生出了王太弟夫人的整個策略。 她挑選了一個人來協助她,而這個人又是蒙塔萊,所以國王每一次上王太弟夫人這兒來都受到包圍。那些人圍住他,不離開他,王太弟夫人在談話中表現出的優雅和風趣,使得一切都黯然失色。 蒙塔萊學她的樣,很快地使國王就變得不能忍受了。 這也是蒙塔萊所期望的。 她於是動用了馬利科爾納。馬利科爾納想辦法對國王說,宮廷上有一個年輕女人非常不幸。 國王問這個女人是誰。 馬利科爾納回答說,是德·蒙塔萊小姐。 國王聽了以後表示,一個女人使別人變得不幸,她自己不幸,這也是活該。 馬利科爾納說明其中的原因。德蒙塔萊事先已經關照他應該怎麼說。 國王睜開了眼睛;他注意到,他一出現,王大弟夫人立刻就出現;注意到她在他走了以後還留在走廊裡;還注意到她怕他在前廳裡跟侍從女伴說話,所以要送他。 一天晚上她表現得更加過分。 國王坐在夫人們中間,他手縮進袖口,握住一封信,他想塞到拉瓦利埃爾的手裡。 王太弟夫人猜到他的打算,也猜到這封信。國王喜歡到哪兒就到哪兒,要阻止他是很困難的。 然而必須阻止他去找拉瓦利埃爾,去向她問好,去把這封信塞在她的膝蓋上的扇子底下或者手絹裡。 國王也在觀察,他疑心有圈套等著他。 他站起來,毫不做作地把扶手椅搬到德·夏蒂榮小姐旁邊,跟她說笑。 這時候大家正在做限韻詩。他從德·夏蒂榮小姐跟前到了蒙塔萊跟前,接著又到了德·托內-夏朗特小姐跟前。 他使用這個巧妙的花招,最後坐到了拉瓦利埃爾面前,而且把她整個兒擋住。 王太弟夫人裝著十分忙碌,她正在修改一塊絨繡底布上的花朵圖案。 國王把那封白顏色的信露出一點讓拉瓦利埃爾看。拉瓦利埃爾展開她的手絹,眼睛裡的表情是說;「把信放在這裡面。」 國主自己的手絹已經放在扶手椅上,他很機敏地讓手絹落在地上。 這樣一來拉瓦利埃爾就把她的手絹很快地放在扶手椅上。 國王一點也不讓人看出,拿起了手絹,把信放在裡面,然後把手絹放回到椅子上。 現在拉瓦利埃爾只要一伸手,把手絹連同裡麵包著的珍貴東西掌過來就完了。 但是王太弟夫人已經全都看在眼裡。 她對夏蒂榮說 「夏蒂榮,請您把國王的手絹拾起來,它落在地毯上了。」 年輕姑娘急忙照辦,國王從座位上挪開,拉瓦利埃爾心慌意亂,椅子上的另一塊手絹讓人看見了。 「啊!請原諒!陛下有兩條手絹,」她說。 國王只好把拉瓦利埃爾的手絹和自己的手絹一起塞進口袋。他得到了情人的這件紀念品,但是情人卻失去了一首四行詩,這首四行詩花了國王十個小時,其價值也許可以抵得上一首長詩。 因此國王怒火中燒,拉瓦利埃爾陷在絕望之中。 這也許是一件無法描寫的事。 但是接下來發生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國王離開,準備回自己的套房去了。這時候馬利科爾納不知怎麼會事先得到了通知,他在前廳裡。 王宮的那些前廳本來就很暗,晚上主太弟夫人套房的前廳不講究禮儀,因此裡面燈燭很少。 國王喜歡這種半明不暗的光線。這是一條普通的規律,在頭腦裡和心裡不斷燃燒著的愛情,除了頭腦裡和心裡的光線以外,它不喜歡別的地方也有光線。 因此前廳裡是陰暗的,只有一個年輕侍從在陛下前面端著蠟一燭。 國王慢慢走著,勉強壓住心頭的怒火。 馬利科爾納緊貼著國王身邊經過,幾乎碰到了國王,他極其謙卑地請求原諒,但是國王情緒非常壞,對馬利利爾納非常不客氣。馬利科爾納一聲不吭地溜走了。 路易睡下了,這天晚上他還跟王后發生了小小的爭吵。第二天他到了書房裡,忽然想起來要吻吻拉瓦利埃爾的手絹。 他叫他的貼身僕人。 「把我昨天穿的衣服拿來」他說,「不過要留心,別碰衣服裡面可能有的任何東西。」 命令執行了,國王親手掏衣服的口袋。 他只找到一條手絹,他自己的那一條。拉瓦利埃爾的那條手絹不見了。 正當他又是猜測,又是懷疑,理不出一點頭緒來時,拉瓦利埃爾的一封信給他送了進來。信的內容如下: 「您派人把這美好的詩篇給我送來,我親愛的陛下,您真是大好了!您的愛情是多麼富於創造性,又是多麼堅貞不渝!怎麼能不愛您呢?」 「這是什麼意思,」國王想,「一定是送錯了。」 「再好好找找,」他對貼身僕人說,「我的口袋裡應該有一條手絹。如果您找不到它,或者如果您曾經碰過它一一」 他改變了主意。使遺失一條手絹成為國事案件,這會變成一樁奇聞。於是他補充說: 「我在這條手絹裡有一封重要的信,我當時把它夾在折起來的手絹裡。」 「不過陛下,」貼身僕人說,「您只有一條手絹,就是這一條。」 「確實如此,」國王一邊回答,一邊恨得直咬牙,「確實如此。啊!窮人,我多麼羡慕你!親自動手從口袋裡掏出手絹和信件的人多麼幸福啊。」 他重讀拉瓦利埃爾的信,一邊琢磨那首四行詩怎麼會莫名其妙地送到對方手裡。在拉瓦利埃爾的這封信上還有個附言: 「我托您的信使把這封與來信如此不相稱的回信送給您。」 「好極了!我總可以查出點什麼來了,」他高興地說。「誰在那兒,」他說,「這封信是送來的?」 「馬利科爾納先生,」貼身僕人戰戰兢兢地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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