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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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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考慮到如果阿拉密斯曾經對貝茲莫囑咐過什麼,貝茲莫一定會派人通知阿拉密斯。情況正是如此。 貝茲莫從城堡主塔回來,達爾大尼央已經在小麝香街附近埋伏好,從巴士底獄出來的人,一個不漏,都可以看見。 「金釘齒耙,飯店的擋雨披簷下有塊陰影,常有人來避太陽,達爾大尼央在那兒守了一個小時以後,看見一個衛兵從巴士底獄出來了。 這正是他所能夠希望的最好的跡象。任何一個看守或者獄卒都有外出的假日,或者是整天,或者是幾小時,因為他們都不准帶著妻子住在城堡裡。因此他們進進出出,不會使人感到有什麼可以奇怪的。 但是一個住在營房裡的士兵,當他值勤的時候,二十四小時都關在裡面,這一點大家都知道,達爾大尼央知道得比任何人更清楚。因此這個士兵穿著值勤服裝出來,一定有緊急的公務要執行。 這個士兵用不著在一個令人生厭的哨所前面站崗,也用不著在一個同樣使人厭倦的棱堡上放哨,反而得到了一個外快,散步加自由,而且這兩種樂趣算是執行公務,因此他從巴士底獄出來,感到非常幸福,慢慢地,慢慢地走著。他朝聖安托萬郊區走去,一路上呼吸著新鮮空氣,曬著太陽,望著女人。 達爾大尼央遠遠地跟著他。他的主意還沒有打定。 「首先,」他想,「我應該看看這個傢伙的臉。見其面也就知其人了。」 達爾大尼央加快了腳步,毫不費力地就趕到士兵的前面去了。 他不僅看到了他那張相當機靈、果斷的臉,而且還看見了他那個有點紅的鼻子。 「這個傢伙愛喝燒酒,」他心裡想。 在看見紅鼻子的同時,他還看見士兵的腰帶裡塞著一張白紙。 「好!他有一封信」達爾大尼央接著想。「不過,一個士兵被德·貝茲莫先生選中當信使,受寵若驚,決不會出賣信件的。」 達爾大尼央束手無策,看著這個土兵一直朝聖安托萬郊區走去。 「他准是到聖芒代去,」他心裡想,「我沒法知道信的內容了……」 這真叫他火透了。 「我如果穿著軍服」達爾大尼央心裡想,「可以叫人把這個傢伙連人帶信抓起來。頭一個哨所就可以幫我忙。但是,見鬼,為了這件事得把我的名字說出來。請他喝酒,他有所提防,反而會把我灌醉了……該死!我動不出腦筋來了,我完蛋啦。攻擊這個不幸的人,挑撥他拔出劍來決鬥,然後為他那封信把他殺死。如果這一封信是王后寫給一位英國貴族的,或者是紅衣主教寫給一位王后的,那還值得。可是,我的天主,阿拉密斯先生和富凱先生兩人跟柯爾培爾先生玩的陰謀是多麼微不足道的陰謀啊!為了這個傷一條人命,啊!不值得,甚至連十個埃居也不值。」 正在他咬著自己的指甲和小鬍子,這麼推論時,他看見一小群巡警和一位警官。 這些人帶著一個相貌很漂亮的男人,他在拚命地掙扎。 巡警們把他的衣服撕破了,拖著他走,他要求他們對他尊重一些,他說他是世家子弟,是軍人。 他看見我們的那個士兵在街上走,就叫了起來: 「當兵的,快來救我!」 士兵邁著同樣的步子朝喊他的人走去,他們後面眼著一群人。 達爾大尼央這時候有了一個主意。 這是他想出的頭一個主意,讀者們將會看出這個主意並不壞。 世家子弟告訴士兵,他剛剛在一所房子裡被當成賊捉住,其實他不過是一個偷情的人。士兵同情他,安慰他,並且向他提出一些忠告,用的是法國士兵在事關自己的自尊心和團體精神時用的那種嚴肅口吻。達爾大尼央趁這個機會鑽到被人群緊緊圍住的士兵的背後,幹淨利落地一下子從他腰帶裡把那張紙掏了出來。 這時候,衣服被撕破的世家子弟正象警官拉著他那樣,拉住那個士兵不放,因此達爾大尼央能夠毫無困難把信取到手。 他走到十步以外一根房柱的後面,先看看收信人的姓名她址: 「聖芒代,富凱先生轉杜·瓦隆先生收。」 「好,」他說。 他小心地拆開封印,沒有把信封撕破,然後抽出一張一折四的信紙,信裡只有下面這兩句話: 「親愛的杜·瓦隆先生,請派人通知德·埃爾布萊先生: 他來過巴士底獄,並且詢問過。 您忠誠的 德·貝茲莫」 「嗯,好極了,」達爾大尼央叫了起來,「事情完全清楚了。波爾朵斯也是他們一夥。」 火槍手在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以後,想: 「該死!這個可憐的士兵啊,德·貝茲莫既陰險又暴躁,會為了我玩的把戲狠狠找他算帳的——如果他丟了信回去……他們會怎麼對付他呢?事實上,我也不需要這封信,雞蛋已經吃下去了,蛋殼還有什麼用呢?」 達爾大尼央看見警官和巡警們說服了士兵,繼續把他們的犯人帶走。 犯人仍舊被人群包圍著,繼續不停地訴苦。 達爾大尼央來到這群人中間,悄悄地扔掉了那封信,然後迅速離開。那個士兵重新朝聖芒代趕去,心裡還念念不忘那個請求他保護的世家子弟。 猛然間他想起了他的信,看看自己的腰帶,發現信已經丟了。他的那聲恐懼的叫喊,達爾大尼央聽了感到很高興。 這個可憐的士兵焦急不安地朝周圍張望,最後在背後二十步外發現了那個他正在找的信封。他象老鷹撲食似的撲了過去。 信封固然沾上了一點塵土,有點兒皺,但是信總算找到了。 達爾大尼央看出這個士兵因為封印碎了感到很著急。不過這個老實人最後還是覺得挺安慰,把信又塞進腰帶裡。 「走吧,」達爾大尼央說,「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你先去吧。看來阿拉密斯不在巴黎,因為貝茲莫的信是寫給波爾朵斯的。這個親愛的波爾朵斯,能再見到他……而且跟他聊聊,那有多麼快樂啊!」加斯科尼人說。 他根據士兵的步子調整了自己的步子。他決定比他晚一刻鐘到達富凱先生的家裡。 第一四二章 讀者將高興地看到波爾朵斯體力不減當年 達爾大尼央按照他的習慣計算著時間,把一小時分成六十分鐘,一分鐘分成六十秒。 靠了這種分秒不差的計算.他到了財政總監的家門口,正好那個士兵空著腰帶走出來。 達爾大尼央到了門前。一個穿著繡滿花的制服的看門人,只把門給他打開一條縫。 達爾大尼央很想不說出自己的姓名就進去,但是這辦不到。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作出這個讓步,一切困難總應該排除了,至少達爾大尼央是這麼想的,但是看門人仍然在猶豫。等到國王的衛隊長這個頭銜第二次再重複一遍以後,看門人既不完全不讓他通過,也不完全攔住他的路。 達爾大尼央明白了,一定是有過一道十分嚴厲的命令。 因此他決定說謊。說謊在他並不感到很為難,只要他看到謊話的背後有國家的利益,或者僅僅只有他個人的好處。 於是他在他自己已經說過的話以外,又補充說,剛剛有個士兵給杜·瓦隆先生送來一封信,正是他派來的信使,這封信的內容就是通知他本人即將到達。 這樣一來再沒有人擋住達爾大尼央了。達爾大尼央走了進去。 一個僕人想替他引路,但是他回答說,對他就不必這樣麻煩了,因為他完全知道杜·瓦隆先生在哪兒。 對一個如此熟悉情況的人沒有什麼好回答的了。 達爾大尼央得到了行動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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