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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一位威尼斯議員,還有他的妻子和女兒,這兩個女人都是絕色美人。

  這位威尼斯議員名字叫馬裡尼閣下。

  一位蘇格蘭地主,帶著他本族的七個山民,全是步行來的。

  這位地主名字叫麥克·肯諾爾。

  一位從維也納來的奧地利人,他既沒有封號又沒有家徽,是坐著四輪馬車來的,他帶著很多教士和幾名士兵。

  大家稱他為顧問。

  最後還有一位弗朗德爾的貴婦人,她有一個跟班,一個貼身侍女,一個侍從女伴;排場闊綽,氣度不凡,還帶有很多高頭大馬。

  別人叫她弗朗德爾夫人。

  我們己經說過,所有這些旅客都是同一天來的,可是他們的到來在旅店中沒有引起任何不便,也沒有在街上引起堵塞,他們的信使或者秘書都是前一天晚上或是當天早上到達的,在他們的要求之下,各人的房間已經預先確定好了。

  馬利科爾納比他們早一天來到,他是騎著一匹瘦馬,帶了一隻小箱子旅行的,他到「美麗的孔雀」旅店通報姓名時自稱是一個出於好奇而想看看節日活動的貴族的朋友,那個貴族大概馬上也會來到。

  老闆聽到他說的這些話,微微一笑,就好象他很熟悉馬利科爾納或者是他的貴族朋友一樣,接著老闆對他說:

  「先生,請挑選一個對您合適的房間吧,既然您先到了這兒。」

  這句話帶著旅店老闆所特有的意味深長的阿諛奉承,它的含意是:「請放心,先生,我們知道在跟誰打交道,我們將來可以用合乎您身分的方式來對待您。」

  這些話和伴隨著這些話的手勢顯得和藹可親,可是馬利科爾納總覺得其中含義不太明確。他不想花錢太多,可是要一個小房間,他可能由於自己的微不足道而被拒絕,他急忙撿起旅店老闆的話頭,用他自己的巧妙手段來欺騙他。

  因此,他帶著一種不好惹的神情微笑著說:

  「我親愛的老闆,我要一套最好最明亮的房間。」

  「帶馬房嗎?」

  「帶馬房。」

  『哪天要?」

  「如果可能的話,馬上就要。」

  「太好了。」

  「不過,」馬利科爾納急忙又說,「我不準備立即佔用大房間。」

  「好!」老闆帶著心照不宣的神氣說。

  「有些您不久就會知道的原因,使我只能付這個小房間的帳。」

  「好的,好的,好的,」老闆說。

  「當我的朋友來到的時候,他會住那個大套房,當然羅,因為那個大房間將來是歸他用的,他會自己付錢的。」

  「太好了!」老闆說,「太好了!就這樣定了。」

  「就這樣定了嗎?」

  「完全照你所說。」

  「這太好了,」馬利科爾納咕嚕著說,「那麼,您懂我的意思了?」

  「懂了。」

  「這就夠了。現在您懂……因為您完全懂得我的意思了,是嗎?」

  「完全懂了。」

  「那麼,您就帶我到我的房間裡去。」

  「美麗的孔雀」旅店老闆手裡拿著便帽走在馬利科爾納前面引路。

  馬利科爾納在他的房間裡安置了下來,他看到他的旅店老闆在每次登樓或是下樓的時候都對他微微眨眨眼睛,就象跟他有什麼心照不宣的事一樣,他不禁感到十分奇怪。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馬利科爾納心裡想,「可是,在這個誤會弄清楚之前,我可以先好好受用起來,而且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做。」

  於是他就象一條獵狗似的沖出這個房間去尋找宮廷秘聞的蹤跡,就象他對蒙塔萊小姐說過的那樣,在這兒讓人用火烤,在那兒讓人用水淹。

  就在他在這個旅店裡住下來的第二天,他看到陸續來了七位旅客,他們把整個旅店都擠滿了。

  一看到所有這些人,所有這些車馬隨從,馬利科爾納高興地搓搓手,心裡想,如果遲了一天,他或許就找不到一張床供他在外面打聽回來後作休息用了。

  在這些外國人都安頓下來以後,老闆走進他的房間,和以前一樣親切地對他說:

  「我親愛的先生,第三幢樓的大套間還是為您保留著,您知道吧?」

  「當然羅,我知道。」

  「這是我給您的一份真正的禮物。」

  「謝謝!」

  「因此,當您的朋友來到的時候……」

  「怎麼樣?」

  「怎麼樣,他會對我表示滿意,如果他再不滿意的話,那他這個人也太挑剔了。」

  「對不起,您是不是允許我對您講幾句關於我朋友的話?」

  「當然,請說,您才是真正的主人。」

  「就象您所知道的,他是應該來的……」

  「他當然應該來。」

  「他也許會改變主意。」

  「不會的。」

  「您有把握嗎?」

  「我有把握。」

  「如果您有懷疑的話……」

  「怎麼樣呢?」

  「我我要對您說:我不能向您擔保他一定會來。」

  「可是他不是限您說過……」

  「他肯定對我說過,可是您知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verbavolant,scripta manant。①」

  「這是什麼意思?」

  「口說無憑,落墨為據;因為他沒有給我寫下來,他只是對我口頭上說說,因此我同意您,可是並不是勸您這樣做……,您感覺得到,這是很令人為難的。」

  「您同意我什麼?」

  「天啊!同意您把他的套間租出去,如果您能得到一個好價錢的話。」

  「我?」

  「是啊,您。」

  「永遠不會,先生,我永遠也不會幹出這種事來,如果說他沒有跟您寫信,跟您……」

  ①拉丁文,意思見下文。

  「沒有。」

  「可是他給我,給我寫信了。」

  「啊!」

  「是的。」

  「他是怎麼說的?我們來看看他的信和他說的話是否相符。」

  「信裡大致是這麼說的:

  「『美麗的孔雀』旅店老闆先生:

  您大概已經獲悉有幾個重要人物要到貴旅店會晤;我是屬￿在楓丹白露聚會的那個團體的。請同時定下兩個房間,一個小房間是為我一個朋友定的,他將在我之前或者以後到達……」

  「這個朋友就是您,是嗎?」「美麗的孔雀」旅店的老闆停下來說。

  馬利科爾納謙遜地彎了彎腰。

  老闆接下去說道:

  「另外一個大房間是我定的。這個大房間由我付錢;可是我希望小房間的價錢要低廉些,因為這個小房間是給一個可憐蟲住的。」

  「這說的還是您,是嗎?」老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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