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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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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迷宮 德·聖埃尼昂只是來打聽消息的,卻碰到了一場奇遇,真是幸運。 德·聖埃尼昂一心想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刻,用這樣奇怪的方式在和這個女人談話,尤其是他們究竟在談些什麼,於是他縮成一團,幾乎溜到了那把扶梯下面。 於是,他採取了些措施,把自己儘量安頓得舒服一些,靠在一棵樹上傾聽著。 他聽到了以下的談話。 講話的是那個女人。 「說真的,馬尼康先生,」她說,她講的是責備的話,可是卻帶有一種奇怪的撒嬌的語氣,「說真的,您這樣冒失簡直太危險了。我們不可能這樣談得很久而不給人發現。」 「這很可能,」那個男人插嘴說,語氣非常平靜和冷淡。 「那麼,別人會怎麼說呢?哦!如果有人看見我,我可要對您說我要羞死的。」 「哦!這太孩子氣了,我相信您是不可能這樣的。」 「如果我們之間真有什麼事那也算了;可是無緣無故地糟蹋自己,真的,我可是太傻了。再見,馬尼康先生!」 「好,男的我認識了;現在,我要看看女的,」德·聖埃尼昂心裡想,一面在扶梯腳下窺探著上面兩隻套在天藍色緞子鞋子和肉色長襪裡的小腿。 「哦!喂,喂,饒了我吧,我親愛的蒙塔萊,」馬尼康叫道,「別逃走,見鬼!我還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要對您說。」 「蒙塔萊!」德·聖埃尼昂暗自思忖道,「三個了!這三個教母每人都有一出好戲;我原來以為這一位的對象叫馬利科爾納先生,而不叫馬尼康。」 聽到她對話者的呼喚,蒙塔萊下到扶梯當中就停住了。 於是可以看到不幸的馬尼康在他的栗樹上又向上爬高了一步,也許是為了使自己站得更舒服些,也許是為了不使自己厭倦自己所處的惡劣地位。 「喂,」他說,「聽我說,我希望您很清楚我沒有任何不良企圖。」 「當然羅……可是,總之,為什麼您要寫這封引起我感激之情的信給我?為什麼您要求和我在這樣的時間和地點會面?」 「我提醒您是我把您引進王太弟夫人家裡來的,用這個辦法引起您的感激心情,那是因為我非常希望和您會見,那是您非常願意的,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就用了我認為最最可靠的辦法。為什麼我要在這樣的時間和這樣的地點會見呢?這是因為我覺得這個時間很審慎,地點很冷僻。而我要求於您的就是審慎和冷僻。」 「馬尼康先生!」 「完全是正大光明的好事,親愛的小姐。」 「馬尼康先生,我相信我還是離開的好。」 「聽我說,否則我就從我的窩裡跳到您的窩裡,您當心,可別刺激我,因為眼下正好有一根栗樹的樹枝礙著我,在一個勁地撩撥我。請您別學這根樹枝的樣,聽我說。」 「我同意,我聽著,可是您講得簡短一些,因為您有一根樹枝撩撥您,而我呢,我有一個三角形的梯級正踩在我的腳底心下面。我鞋子都踩壞了,我也告訴您。」 「請把您的手給我,小姐。」 「為什麼呢?」 「給我嘛。」 「手給您,可是您到底要幹嗎?」 「我把您拉過來。」 「什麼目的呢?我希望,您不是要我到您的樹上去吧?」 「不,可是我希望您坐在牆上,那兒,好!這個位置很寬敞很舒服,只要您同意我在那上面坐在您旁邊,我什麼都肯。」 「不行!您在那兒不是很好嘛,您下來了有人會看到您的。」 「您相信會嗎?」馬尼康用討好的語氣說。 「這我可以肯定。」 「算了,我還是留在我的栗樹上,儘管我在這兒簡直難受死了。」 「馬尼康先生!馬尼康先生!我們離題太遠了。」 「是的。」 「您寫信給我了?」 「是啊!」 「可是您為什麼要寫信給我?」 「您想想今天兩點鐘,德·吉什走了。」 「後來呢?」 「看到他走了,我就跟著他,因為這是我的習慣。」 「我看得很清楚,既然您在這兒。」 「請等等……您知道,是嗎,這個可憐的德·吉什完全失寵了。」 「唉!是的。」 「因此,對他來說,到楓丹白露來找把他流放到巴黎去的人,尤其是來找別人不讓他接近的人,那簡直是大冒失了。」 「您講起道理來象已故的畢達哥拉斯①一樣,馬尼康先生。」 「可是,德·吉什象個在戀愛的人那樣固執,他根本不聽我的告誡。我請求他,哀求他,他一點兒也聽不進去……真見鬼!」 「您怎麼啦?」 「對不起,小姐,可是,這是因為我剛才有幸對您談起的這根該死的樹枝,剛才把我的短褲撕破了。」 「天太黑了,」蒙塔萊笑著說,「我們再繼續談下去吧,馬尼康先生。」 「德·吉什就這樣騎著馬一溜煙跑了,而我呢,我跟著他,可是我是步行的。您知道,和一個朋友一樣迅速地跳入水中,那不是個傻瓜,就是個瘋子。我就讓德·吉什搶到前面去,乖乖地在後面慢慢地走。我深信,這個不幸的人不會被接見的,即使被接見了,他一受到粗暴對待就會掉轉馬頭,我就會看到他比去的時候更快地回來,而我呢,最遠也超不過裡斯和默倫,不過這已經很遠了,您也會同意的,去十一裡,回來也是十一裡。」 蒙塔萊聳聳肩膀。 「您要笑就笑吧,小姐;可是,如果您不是四平八穩地坐在牆頭上面,而是象我這樣跨在樹枝上,即使您象奧古斯特②一樣,您也想下來。」 ①畢達哥拉斯;見上冊第183頁注。 ②奧古斯特:見上冊第411頁注①。 「稍許耐心一些,我親愛的馬尼康!很快就完了,您說您已經走過了裡斯和默倫。」 「是的,我已經走過了裡斯和默倫,我繼續往前走,一路上,我總是感到奇怪怎麼沒有看見他回來,最後,我來到了楓丹白露,我就到處打聽,尋找德·吉什,沒有人看見過他,沒有人在城裡和他談過話;他是策馬飛奔而來的,走進宮堡就消失了。從晚上八點以來,我就在楓丹白露四面八方去打聽德·吉什,但都沒有找到。我簡直急死了!您懂得,我沒有象我那位冒冒失失的朋友自己投進狼嘴一樣,進入宮堡裡來,我走進了下房,叫人給您送去一封信。現在,小姐,以上天的名義,請安安我的心吧。」 「這並不困難,我親愛的馬尼康先生,您的朋友德·吉什被親切地接見了。」 「啊!」 「國王熱情地歡迎他。」 「國王,是國王流放他的嘛!」 「王太弟夫人對他微笑,王太弟似乎比以前更喜歡他了!」 「哦!哦!」馬尼康說,「這樣我就懂了,他是為什麼,又是怎麼樣留在那兒的。他一點也沒有談起我嗎?」 「他一個字也沒有提。」 「他這樣可不好。眼下他在幹嗎?」 「十之八九他已睡了,或者,如果他不在睡,那他就在做夢。」 「那麼整個晚上大家在做什麼?」 「在跳舞。」 「就是那了不起的芭蓄舞嗎?德·吉什那時怎麼樣?」 「太漂亮了。」 「這個親愛的朋友!現在,對不起,小姐,我只要從我這兒到您那兒就行了。」 「為什麼?」 「您知道:我並不以為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為我打開宮堡的大門,而睡在這根樹枝上,我是很樂意的,可是我聲明這樣的事情對任何動物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一隻美洲鸚鵡。」 「可是我呢,馬尼康先生,我可不能就這樣把一個男人從牆上帶進來。」 「兩個,小姐,」另外還有一個聲音說,可是聲音是戰戰兢兢的,因此旁人一聽就知道,說話人完全知道這樣的要求是不合適的。 「老天爺啊!」蒙塔萊小姐設法向栗樹的根部望去,「是誰在對我說話?」 「是我,小姐。」 「您是誰?」 「馬利科爾納,您謙卑的僕人。」 馬利科爾納一邊說一邊從地上爬到了下面幾根樹枝上,再從下面幾根樹枝上攀到了牆頭上。 「馬利科爾納先生!……天啊!可是你們兩人都瘋了!」 「小姐,您身體可好?」馬利科爾納彬彬有禮地問道。 「再糟也沒有啦,」絕望的蒙塔萊叫道。 「哦!小姐,」馬利科爾納低聲地說,「別那麼生硬,我請求您!」 「總之,小姐,」馬尼康說,「我們是您的朋友,一個人不能希望他的朋友死去。可是,讓我們象現在這樣過夜,那就是判處我們死刑。」 『哦!」蒙塔萊說,「馬利科爾納先生身體很強壯,在露天過一個晚上也死不了。」 「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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